老西宁:拜年习俗忆旧

01.02.2016  23:40

  老西宁拜年习俗忆旧

  上世纪40年代,我七八岁,当时的我对过年很感兴趣。大年三十晚上全家团聚吃熬饭,男人们喝酒猜拳,女人们先是坐在热炕上,围着炕桌包饺儿,然后耍牌钱,小孩子们在院子里放炮仗、玩游戏。熬到半夜三点左右开始“接神”,给供在堂屋米柜上佛祖菩萨和祖先牌位敬香磕头,接着就在房门前庭院中点松棚、放鞭炮,晚辈给长辈叩头拜年,大人给小孩子散年钱儿。天大亮以后全家人开始吃正月初一必吃的粉汤饺儿,然后,成年男人们开始出门去给亲戚家的长辈拜年,孩子们则和院舍的小伙伴们结伴上东大街逛年市,用挣来的年钱儿去买“埋脸儿”“哈哈笑儿”“咪咪儿”和“大刀”。除此以外,最惬意的大概就是跟着大人们到亲戚家去拜年。

  西宁人的传统习惯是正月初一、初二、初三,女人都不出门,男人们独自或带小孩到长辈家或重要亲戚家去拜年。那时候,拜年可不像现在要提上大包小包的礼物或红包,而是空着手,从来不带任何礼物。到了长辈或亲戚家,给长辈磕头,给同辈作揖,给小孩几个年钱儿。大多情况下不在长辈亲戚家吃饭,最多喝一盅枣儿奶茶,吃一个水晶饼、几根馓子或一半个“油果儿”“翻跟头”之类的油炸食物,有时主家也有留客吃“锅子”(烩菜火锅)的情况。这样的拜年一天之内至少要转两三家,初二、初三都是如此。

  女人在家中也不是无事可干,她们要接待到自己家来拜年的亲友。先是给客人上一盅奶茶,茶里有2-4个煮熟的枣儿,茶盅里插着一支小铜簪子是用来叉取枣儿的,枣儿茶只此一杯,不会再添。接着端来小贡碗盛着的奶茶或清茶以及水晶饼、馓子、油果儿、油圈圈,最多再上一碟槽子糕(蛋糕)或江米条之类。喝完这两道茶之后,一般情况下客人就可以走了,但如果主人一再挽留,客人也可以留下来同主人一道吃“锅子”。一只铜火锅,一盘切片的馒头,一盘灶卷(祭灶用的大花卷)或“炉馍馍”。锅子里有大肉片、羊肉块、肉丸子、羊筋、鱼块、酸菜粉条等,有的还有海参鱿鱼,在“小蘸池”(小碟)里搁上醋和辣椒蘸着就馍馍吃,非常美味可口。吃完锅子,客人就可以告辞了。

  初四以后一直到正月十四,是女人们出门拜年转亲戚或者在家接待亲友来家拜年的日子。记得小时候母亲就带我和妹妹先到陈家外爷、外奶奶家拜年。母亲内穿缎棉袄,外套缎面羔子皮袍,胸前挂一串小巧玲珑的银挖耳、银牙签之类的物件,我穿的是学校发的棉制服,妹妹穿的是棉布袍子。所带的拜年礼物是一碗刚买来的粽子共十个,有时带两个箍着红纸条的一包花生、一包红枣,就这么简单。

  一进外爷家,母亲带着我们先到正房里问候外爷外奶奶,然后到堂屋里给供在中间佛龛中的佛祖菩萨和供在两边的陈氏祖先敬香磕头,再进里屋给外爷、外奶奶磕头拜年,母亲的两个弟弟即我的舅舅也来给我母亲磕头,我和妹妹也给两个舅舅磕头,这时,外爷会给我和我妹妹散点年钱儿。照例,年钱儿不会很多,我估计大约相当于现在的一两角钱吧。外爷家待客先是上枣儿茶俗称“空茶”,接着倒上一碗奶茶,炕桌上摆着糕点、馓子、油包儿、花花子等,这俗称“实茶”。中午还是吃锅子。我和妹妹不习惯盘腿坐炕上,就跪着专拣锅子里的肉丸子吃。之后,女眷们拉家常话儿,我们就到院子里玩。下午三四点钟开始坐席,吃老八盘或“六碗”,老八盘的第一道菜是酸辣里脊,第二道菜是“三烧”就韭黄包子,第三道菜不是糊羊肉、袈裟肉,就是带把肘子、醩肉就荷叶(面食),中间有两个甜菜(酥合丸或醪糟汤),最后一道菜必定是鱼,取“吉庆有余”之意,主食是臊子面,一直到晚上七八点钟才回家。

  除了先到外爷家拜年以外,父母还会带我们到其他亲戚家去拜年,如伯伯、叔叔、姑姑、舅舅、姨娘家等,这些亲戚一般都得走到,就这样,直到正月十二三以后拜年活动才算告一段落。(作者:王石哲)

  1930年,湟源罢市救人

  1929年至1930年间,西北新旧军阀为了夺权抢地盘烧杀抢掠,青海政局一度不稳。1930年春节前后,湟源老百姓遭到当地土匪勾结驻军屠城的惨剧,致使两千多人遇难,千余人受伤。湟源县城被洗劫一空,百姓们流离失所,早年间,湟源县工商业发达,洋行、钱庄也很多,我爷爷魏生海就曾给一个山西商人当伙计,后来接管了山西商人的生意成了湟源商界的会长。

  1930年的那次屠城事件中,爷爷看见土匪在驻军的带领下进入县城,他们冲进商店不是抢就是砸,一家经营绸缎生意的商店在被抢以后,土匪们还将抢来的“战利品”绑在身上,然后将店铺一把火烧了,就这样湟源县城的很多店铺都被毁了,很多反抗的百姓也被枪杀了。屠城事件败露后,驻军旅长畏罪自杀,参与屠城的十几个军官也被处决了。马麒上台后,加重了湟源税赋,在原有田赋“番贡粮”的基础上又增加了百分之五的“经费粮”,新任驻军头目明知屠城洗劫商民后,商民的生活已经雪上加霜,但为了获得“经费粮”,却依然将手伸向湟源商民。想到驻军勾结土匪屠城的行径,面对当时已无钱可捐的现实,爷爷对前来讨要经费粮的军官没有理睬,这引发了驻军头目的不满。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我爷爷五花大绑准备押解到西宁。

  当时正值酷暑,天气炎热,军法处的人押着我爷爷走在去西宁的路上,途经湟中石板沟村时,一行人饥肠辘辘,于是来到村里的一户人家打尖。巧的是那户人家的主人正是我爷爷的堂弟魏生珠,魏生珠看到押送的犯人是自己的堂哥,不由得吃了一惊,为了求这些执法军官给我爷爷松绑,并在路上不刁难他。魏生珠和家人杀羊、灌肠,热情地款待了这些执法军官。

  趁给我爷爷送饭之际,魏生珠了解了我爷爷被捕的缘由,并答应爷爷即刻去湟源与家里人商量营救他。

  吃罢饭,魏生珠还为这一行人提供了自家的牛车,他自己则骑着快马回家中报信,这时在爷爷的家中,来自湟源县城的一些商民听说魏会长是因为他们被军法处的人抓走了,都前来探听情况。

  魏生珠回到爷爷家后,将情况说明后,大家都愁眉不展,一方面各商家凑起来也不够认罚的钱,另一方面若真是扛着不交钱的话魏会长就会被军法处的人折磨死。这时,我姑姑魏淑贞出了一个主意,就是团结湟源各家商户一起罢市要求军法处放人,他们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他们分头行动把魏会长被捕的缘由讲给各家商户听,商民们果然齐心协力,第二天,押送我爷爷的一行人到达西宁时,湟源的各商户便开始罢市了。

  那天各家商铺闭门谢客,往日喧闹的街道变得格外安静,就连常见到的街边卖早点的小贩、街道上玩耍的孩子们都不见了。很快他们就把我爷爷放了出来。而这笔由驻军摊派的“经费粮”也就没再征收。

  我爷爷回到家后,人们都在议论:“魏会长家的大女儿魏淑贞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娃,到底是谁出的这个罢市的主意。”后来我才知道出主意的人是我姑父的一个做皮货生意的朋友,此人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在大城市看到过人们通过这样的方式斗争,于是便想在湟源组织罢市营救我爷爷。(口述:魏浦 记录:徐瑞)

  一次难忘的民兵训练

  这是一张拍摄于1977年的合影,西宁市商业系统组织的女子民兵班在参加完军事比赛后拍摄了这张照片。当年女子民兵班的兵源是从西宁市各商业局机关、各下属百货公司、食品、土产、五金、煤运等公司挑选出的营业员和领导干部,被挑出来的人都是射击能手,并有幸参加了那次实弹军事比赛。如今照片上的人都已过花甲,这张照片保存在夏延忠先生家中,当年夏延忠是城东区武装部保卫科的一名工作人员,具体负责组织民兵训练参加军事比赛。

  “比赛分射击和投弹两个项目,用的都是实弹,枪和手榴弹都是城东区武装部配发的。那年夏天,女子民兵班的学员还要上班所以训练时间不多,只有抽出中午有限的时间。每天我和其他负责训练的同志将民兵班带到北山打靶场,看她们训练。中午的日头毒得很,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仿佛要把地上的万物都烤焦。训练场上,女兵们一个个大汗淋漓,在她们队长的带领下,排队列、练射击。那时训练所用的枪很重,后坐力也很大,很多女兵只有枪那样高。不是军人的她们在训练中遇到过很多难题,在城东区武装部教官的引导下,女兵们渐渐掌握了射击的要领。”夏延忠说。

  对于这些从未当过兵的女民兵来说,在刚开始的练习中并不如意,甚至有些人差点儿还搞出事故。夏延忠说:“民兵班里的很多人在一段时间的训练后,枪法渐渐准了,但对于投弹没有什么经验。据我所知,当年的投弹训练中,一名女兵违反了投弹流程出了事故,把手榴弹拉弦丢了出去后,手榴弹并没有爆炸,于是她凑近前去看,这时手榴弹炸了,负责的教官立刻把她摁倒,这名女兵虽然没事了,但教官因此受伤了。从那以后,女兵们在训练时再不敢掉以轻心,每天的训练都很认真。”

  1977年6月19日,军事比赛正式开始了。那天参加比赛的人很多。对于比赛的情况夏延忠记忆犹新,他说:“这次的实弹比赛中,女兵们表现得都很好,在射击比赛中获得了最佳成绩,比赛结束后女民兵们合影留念。”(作者:徐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