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年味】年味在鼓声里飘散
“耍社火了!耍社火了!!”
清晨的村庄,被十几个小孩兴奋的叫喊声弄得沸腾起来了。
“咚咚咚……”
孩子们的叫喊声刚过,就听到隆隆鼓声震天响起。村民们早就知道今天社火汇报演出的事,早早吃过早饭,等待这一时刻的到来。那些还没吃过早饭的,听到孩子们兴奋的喊声和隆隆的鼓声,丢下碗筷,纷纷涌向今年刚建成的广场。
广场上真是人山人海。那些小孩在大人之间穿插着,嬉笑着,笑声震落了树上仅剩的几片枯叶,惊飞了树上落着的几只麻雀。几个怀抱孩子的母亲,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怀里的孩子睁着大眼,吃惊地看着跑来跑去的小孩们,嘴里呜呜哇哇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年轻人们,有的打篮球,有的嘴里叼着烟,聚在一起聊着天。老汉家们带着凳子,找个靠阳的地方,打起了“牛九”牌。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打的是哪门子鼓?原来,今天是我们村社火队对各级支持和帮助过的单位和人士,是对全体村民的汇报演出的日子。
早听到这个消息的各村村民一大清早就赶到我们村,偌大一个广场好像有点不堪重负。买卖人们纷纷抢占有利地形,放开大大的嗓门拉拢着顾客。
看看大人小孩脸上的笑容,就知道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年味在这里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我们村一直有耍社火的习惯,但由于种种原因,中断了二十多年,今天又听到鼓声,怎能不高兴?
说起我们村的社火,还真有与其他社火不一样的地方。其他地方的社火是白天演的,而我们村的社火是晚上演的。这在我们西沟乡,乃至全民和县也是唯一。
听老人们说,我们庙里供奉的是“三霄娘娘”(即云霄、琼霄、碧霄三位仙姑),因为她们成了佛爷,我们农村人对她们有个不男不女的称谓――“娘娘爷”。根据传统观念,女人不能大白天在外抛头露面,不雅,所以我们的社火只能在晚上跳,被人们称作夜社火。于是,这一习惯流传至今,不曾改变。
今年,在县文体局、西沟乡政府、南垣村委的大力支持和社会各界的鼎力帮助下,中断二十多年的南垣村夜社火于今天早上十一点将在广场展示近一个月的学习成果。
锣鼓声突停,鼎沸声骤静,突然从音箱里传来的主持人宏亮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拉回到现场。
随着县文体局代表宣布“南垣村夜社火汇报演出现在开始”,鞭炮声不绝于耳,锣鼓齐鸣。
汇报演出拉开了序幕。首先出场的是“跑小场”。两个领大旗的随着鼓点的快慢,踩着节拍,带领两对人马相互穿插,没有碰撞,丝毫不乱。至于跑的是什么路数,旁边的老人告诉我,这场跑的是“双四门”,还有“单四门”“一杆旗”等等,但一场只能跑其中一个。
突然,人群里引发了一阵骚动,原来是“胖婆娘”找到了下手的对象,扭着让人发笑的动作,说着“娃儿的干爹,快抱抱干儿子”之类的话,硬是把布娃娃塞到那人怀里。周围的人都看着“她”哈哈大笑。
看到这一幕,我的思绪回到了二十多年前我最幸福的时候。
二十多年前的夜社火里,我父亲装扮的是“胖婆娘”。这个角色不是谁都可以扮演的,他需要有滑稽可笑的动作、能说会唱的口才和厚厚的脸皮。
“胖婆娘”是个“肥差”。她胳膊肘挂着竹篮,怀里抱着布娃娃,一手拿着短棒槌,做着各种引人发笑的怪动作,嘴里说着吉祥如意的吉利话,看到有钱的或当官模样的人,就把布娃娃塞到他怀里,他不得不拿出些钱来将她打发走。
她还可以到任何一个买卖摊点抓一把瓜子,捏几个苹果,主人也不会说啥。他呢,说上几句吉祥话,做个揖,大摇大摆地走了。
那时候过年我们最幸福的,就是父亲大半夜耍社火回来的时候。篮子里的瓜子、苹果、洋糖等东西,足以让我们兄妹大饱口福。父亲把这些东西分配给我们一些,剩下来的让我们白天吃。接着就是父亲从兜里掏出零零碎碎的毛票,开始盘点这一晚的“收成”。
那时候,人们的生活水平不高,经济条件不好,给父亲的钱都是毛票,一块的票子很难看到。但一晚下来,七八块钱的收入还是有的。父亲把整数钱自己装起来,把零头分给我们兄妹。我们把钱压在枕头底下,欣然入睡。
接下来的节目,一个比一个精彩,舞狮子的上桌子,爬梯子,得心应手;划旱船的,船陷泥淖,左摆右晃,形神俱佳;跳藏舞的,脚下生风,粗旷豪放,舞出了风格。
这一切我是看在眼里,但心里还在回味着二十年前父亲耍夜社火回来时的幸福时刻。
身边的朋友告诉我,因为参加人员多,学习内容广,不得不根据学习内容分成几个小组,邀请专业人员在不同地点进行专门指导。学社火的这一个多月里,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把鼓声当做信号,鼓声一响,都不约而同地出门,到各自喜欢的地方去看节目。小小的巷道里整天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那情景简直就是过年!
没错,在农村,年味就在隆隆的鼓声里四处飘散。
作者简介:
王成明,网名一如既往,民和县教师,文学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