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文学在绽放·区域篇践行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专版

27.11.2015  11:29

  编者的话:本期“青海文学在绽放·区域篇”推出的是对我省海东地区五位作家的评论文章。近年来,我省各地文学创作呈现出良好的发展势头,涌现出一批前景看好的作者和作品。为更好地开展地区间的文化交流,本报“江河源”副刊特选编部分地区文学稿件,以展示各地文学创作队伍的实力和潜力,进一步促进青海文学创作的繁荣,激发广大作者的创作热情。

面向星空的独语

——周存云作品读后

  乡土经验毫无疑问是周存云诗情最重要的触媒。作为农家子弟,他感念着土地的养育之恩,关注着乡土的过去与现实的命运。他的胞衣之所青海东部农业区的河湟谷地,从古至今形成了本土重要的描绘家乡的田园村落、山川形胜、风土人情,体现出浓烈的家园情怀的“河湟诗”传统,他的诗歌也可以归入这一写作流脉,但他的写作在其中多少显得有些异样,他绝少如其他河湟诗人那样用直观展示乡土农事生产、日常生活的场景,也绝少用细节去表现地域特征,而是将观照的对象转换为一种抽象的意念或氛围,继而将自己细腻的情志与此融合,直接切入歌咏对象的精神肌理,以主观抒情的方式倾诉对于土地、河流、乡人的感怀与认知。比如《湟水》一诗,虽然具名指称,甚至精确标识了湟水370多公里的长度,但依然是在广义上歌颂河流的母性品质,传达自己的感激和乡愁。再比如《村庄》《梦中的村庄》等诗作,“村庄”已成为灵魂的栖息之所的代名词或精神家园的符号,是大地的花朵,只有“村庄”才照亮了自己的内心,表达着游子寻找回家的路实际上是一种文化返乡,其中的艰难和困惑暗含着现代人精神游离失所、无枝可依的忧伤。正是对乡土和个体生命关系的深度思索,才使得他摆脱了照相式的浅表层次的呈现,使得面向乡土的独白具有了哲理的意味。

  周存云的“独语”还来自日常琐屑生活中的种种感触,造物主给予自己生命,也就给予了自己品尝生活酸甜苦辣各种滋味的机缘,他把现实历程中感受到的幸福、愉悦抑或是伤感创痛都视作是生命的慷慨馈赠,看做是命定的机缘,所以他愿意把这些林林总总的感怀体悟化作一首首心曲,独自弹奏,直抵内心最隐秘的地方。因为无愧衾影,故显露出一种率真、诚挚的品质。《像一只归鸟穿越时间的天空》是关于人到中年的心理体验的书写,关乎在无始无终的时间的流动中如何把握短促的个体生命的认识。人到中年,感觉到了日渐沉重的来自职业、家庭的负荷,不得不接受亲朋离世的伤痛,但同时也增加了一份深沉和成熟,在作者的自我倾诉中,能领略到一种富有责任感的中年人的豁达与宽容。人到中年最大的收获,是他发现人生最重要的意义是获得快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要时刻倾听内心的真实,快乐地面对一切”,这种感悟虽说不上独到,但带着诗人自己的体温,是自己生命体验的结晶。(作者:刘晓林)

  作者简介:

  周存云,男,汉族。生于青海省海东市乐都区,1986年开始文学创作,作品散见于省内外报刊。已出版诗文集《无云的天空》《远峰上的雪》、散文集《高地星光》、诗集《风向》。曾荣获青海省第二届青年文学奖、青海省政府第五届文学艺术创作奖。系中国散文诗研究会理事、青海省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青海省海东市作家协会主席。

飞翔,总会抵达理想的境界

——青年女作家雪归的小说印象

  雪归是近年来青海文坛涌现出的一位优秀女作家。她的小说不论是题材领域的拓展、人物形象的刻画,还是故事结构的布局、叙事语言的描述等,都可圈可点,其写作风格日益成熟,作品耐读而令人回味。

  我最早读的是十多年前她发表在《青海湖》杂志上的小说《我不说》。作品的主人公是一个被遗弃的孤儿。雪归将目光投向社会底层,关注普通人的命运遭际,感受和体察小人物的喜怒哀乐。

  在雪归今年出版的小说集《无脚鸟》中,可以看出她始终充满了对平民百姓的悲悯情怀。《不是麦子就是豆子》中的二爸之所以坚持自己开粮食银行的梦想,是因为安村的征地拆迁“城中村”的改造,使很多农民离开了土地,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根。作者采取以贬寓褒的手法,在审丑为美的艺术氛围中较好地塑造了“二爸”这个当代农民形象。

  《飞翔的日子》中,主人公肖蔚在婚姻上、工作上、生活上所受过的苦、受到的屈辱、付出的代价,远远超过了个人能够承受之重,正如作品中所描述的那样:“它们是无脚鸟,它们振翅飞翔在无边的天宇上,永远不得栖息。飞翔的目的,只是为了最终疲惫到无法再展翅。”熬过了飞翔疲惫的肖蔚最终释然,不是消沉,也不是绝望,而是飞翔之后生命境界的升华:“没有脚怕什么?不是还有翅膀吗?”

  《春尖尖》表现打工族的生活,作品中的周蕊和她的母亲再普通不过。周蕊的敬业和认真感动了一位常来洗车的老板。老板送给她一张体检卡,周蕊让劳累一生的母亲去体检,使一辈子没有出过远门的老母亲遭遇了意想不到的尴尬。在这些普通人物身上,蕴含着丰富的情感,闪现着人性的光辉。

  雪归能将思考的目光投向不为人们注意的角落,为弱者呐喊,在他们那孤苦绝望的心灵上抚摸,难能可贵。

  《纤草物语》中的老秦为寻找祖坟,与嫂子之间引发的一系列矛盾冲突,表面上看来,似乎是为了彼此争夺坟地赔偿款。然而,其深层的含义,却是祖坟的消失使祖宗们的亡灵无处栖息。

  《片羽零光》中耿鸡换梦想远行而坚决改名字的故事,充满了“黑色幽默”的氛围,喜剧色彩中蕴含悲剧。而在小说塑造的人物努力无望、幻想破灭中,表达出通常人应有的生活诉求和美好愿望。

  希望雪归能够进一步扩大创作视野,进一步拓展题材领域,就像她的小说中飞翔不止的无脚鸟一样,不坠青云之志,从而抵达一个更为理想的境界。(作者:马光星)

  作者简介:

  雪归,原名杨秀珍,青海省海东市平安区人,中国作协会员,青海省作协会员,曾就读于鲁迅文学院中青年作家高研班。著有中短篇小说集《暗蚀》和《无脚鸟》。作品获得过青海省政府文艺奖、青海省青年文学奖、全国电力文学大赛单篇作品一等奖、海东市首届河湟文艺奖金奖。

自由而自觉的写作姿态

——李万华散文集《金色河谷》读后

  以散文集《金色河谷》为代表的一系列具有明显风格化的作品,标志着李万华的创作正在进入成熟期。李万华创作时间较早,就我所知,至今也有二十多年了。或许从她个性、气质来说,从她的人生态度来说,她不会成为那种活跃的、善为自己造势的作者,她始终是游离于所谓官方文学边缘的独立、平静而清醒的观察者和书写者。正是这种姿态,使她自觉屏蔽了外界的许多无谓干扰,为心灵营造了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也为自己留出了足够多的时间去阅读、游历和创作。

  早在十多年前,她就以每天数百字的良好状态在进行写作。十多年来,她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勤奋习惯和可喜状态。在等待《金色河谷》出版的近一年时间内,她完成了十多万字的作品。2014年上半年,她正是带着这部文稿前往鲁院读高研班,在听课之余,进行修改和润色。而从鲁院回来的半年时间中,她又构思了由《焰火息壤》(写乐都柳湾彩陶)、《菩提星晖》(写互助佑宁寺)、《海藏回声》(写湟源丹噶尔古城)三部长篇散文组成的散文三部曲《三河间》,并完成了第一部5万字的创作。这三部长篇散文创作完成,应当说是青海文学界对河湟史前文化、丝绸南路文化、唐蕃古道文化表述的一个重要贡献。经省作协推荐,这三部曲获得了2015年中国作家协会定点深入生活项目和浙江作家协会优秀作品助推计划项目的扶持。

  李万华的散文涉及多种知识,从地理、历史、民俗到宗教、生物、哲学、音乐、电影等等,无所不包。她的阅读视野、记忆容量、观察力可以说是一流的。丰富的思想储备、知识储备、生活储备和情感储备,使得她创作起来,思接千载,神游八荒,信手拈来,下笔有神,使得她的散文,呈现出知识丰富、思维活跃、联想深远的独特质地。

  读李万华的作品,会感受到那种文字之美,结构之美,情怀之美,知识与思想之美。她的文字,干净、澄澈、精细、准确而平和,看似随意,实则精心,跃动着汉语所蕴含的传统文化气息和艺术美感。而她对文章结构的安排,更显出她的锤炼功夫。在她的散文中,无论是纵横于时空的无羁联想,还是穿梭于典籍的旁征博引,都在起承转合间完成了前后照应,都体现出一种均衡之美、呼应之美。(作者:邢永贵)

  作者简介:

  李万华,女,青海省海东市互助县人。中国作协会员,曾就读于鲁迅文学院中青年作家高研班。主创散文,文集《金色河谷》获青海文学奖与省政府文艺奖。

黑夜里沉默的灵魂

——论衣郎的《蓝调的刀锋

  在衣郎看来,夜晚的到来并不是突然的,夜晚来临的轨迹和诗人沉默面对粗糙而真实的世界的过程是重合的。当“傍晚开始把自己的内心交了出来”,诗人站在夜空之下,面对着如目光一样凝视着自己的星辰,将质疑、“体内郁积的词语”都化作了“巨大的沉默”,在癿尔寺“深厚的钟声”里,“内心的湖水间水面光滑”,随着这光滑的水面,诗人也“滑向无边无际的天空”。夜晚的来临带有一种不可撼动的力量,它不容置疑地“占据了一个人最脆弱的空间”,“逼出”了他最不想去面对的情绪,并将这些化作“不成文的诗篇”,人在由黑夜构成的空间中是孤独和无力的,诗人没有自行选择“退出或者守候”的权力,只能沉默地面对自己的内心,“没有人醒来,伸出手,拿掉其中一些旋律低沉的部分”。在夜里,诗人和那些“退守在家门口,为熟睡的女儿营造梦境”的人们一样,“独居子夜,阻挡不和谐的声音”。在白天的生活中,种种苦难和磨砺使诗人不能对之躲躲闪闪、视而不见。衣郎并不是一个冷漠的沉思者,他曾面对着自己的“暗伤”,将病历单展开,“仔细寻找着别人的希望”,他拒绝着“妩媚的抒情”和不及物的空谈玄想,他执著于为那些在暗夜里行走的孩子们“提只灯笼”,为他们“洗清信念”,在告诉他们“天空不适合飞翔,大地不适合奔跑”之后,能够沉默地面对“这个麻木的真相”。

  正如衣郎诗中的那只乌鸦,黑夜并不是总是令人孤单的,也不总是让人沉默的。沉默的目的是为了思索,思索的目的是为了前行。海德格尔说:“世界就是神圣之夜。”衣郎在黑夜中的思索,是为了更好地迎接明日的曙光,在神秘的黑夜里,世界卸去了由形容词构成的外壳,显示出其粗糙而真实的力量。衣郎在黑夜里拥抱着帕斯捷尔纳克,拥抱着“兄弟”一般的普拉斯,而沉默指给了诗人与他们沟通的路径,使诗人和世界的血脉连通,用刀锋弹奏出那去接近大地的蓝调。(作者:张丽军)

  作者简介:

  衣郎,原名吉敬德,土族,青海省海东市互助县人。毕业于青海民族大学化学系。其诗歌、散文、文学评论等作品散见于省内外报刊,并入选一些全国选本。著有诗集《夜晚是我最后的家园》《蓝调的刀锋》。曾获第二届青海文学奖、第五届青海青年文学奖、第七届青海省政府文艺奖。

宽广的视野透彻的分析

——关于郭守先的文学批评

  郭守先的批评实践,属于文化现代性批评。

  简而言之,首先,他有个总体视野。之所以叫“士人脉象”,是因为在他的眼里,青海文学,特别是青海当前文学运行中所表露出来的青海整体人文现状,具有普遍性。也即是说,在新型城镇化过程中,作为地域文化之一种,青海作家作品在价值取向上,整体呈现为对人所遭遇的基本生存生活、身份认同、文化认同等疑难问题的书写,彰显的是青海现阶段的普遍性,而不是个别性。这样的一个批评能力,需要文化现代性的思维,而不是个体本位的感性认知和自我为中心的私密经验。其次,他有个鲜活的文体支撑。无论作家论,还是作品论、思潮论,他的立论一般是通过对象世界的具象研究上升到人文普遍性,践行对话的和沟通的诗意话语方式,甚至有时候是诗化语言和小说家、散文随笔家语言,灵动、轻逸、心灵化。比如对周存云、许常绿、蓟荣孝、九雅弃官等诗人、散文家和网络文学作家的论评,即是如此。像释放C盘一样,先进行绵密温软的对话交流,过滤出对象世界的价值残余,然后把残余置于当前的政治经济话语语境再度审视,其得与失,也就不单是个人的,而是整体人文的了。如此做,其实是对主体感知性人文直觉的理论化凝聚,避免了“好处说好,坏处说坏”的浅层次一对一式小作坊批评模式,恰当放大了文学叙述的社会功能,文学思想也就突出于其他学科话语能量了。所以从思想力量来说,他的文本或许更接近邓晓芒、王晓明和秦晖等人的路径,而不是他所喜欢的朱大可、李敖、熊培云等。再次是他有个切实的现实生活语境支持。阅读他对摩罗的批评,对曹谁的语重心长和对李少君的委婉指责,最令人信服的倒不是他掌握了多少多么惊人的新知识和新理论,而是对于当前中国普遍性社会现实生活,特别是对基层日常生活一般观念、信仰和知识的透彻分析。

  又由于他的视野一直在普遍的社会现实层面,所以他的批评最终接近了文化现代性批评视野——显而易见,这是一种思想论述的路径,而不是具体学科规定性的专业技术例行作业。在多数西北文学批评还停留在乡土的、民间民俗文化的和少数民族知识的转译与誊写之时,或还停留在以个人修行的名义换取普遍性信仰、替代价值错位而来的古代社会具体道德伦理文化的时候,郭守先的眼光已经盯在了现代社会、现代文化和现代文学如何自觉的高度,这不啻为西北文学批评界的一道耀眼光芒。(作者:牛学智)

  作者简介:

  郭守先,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青海省作家协会委员、海东市黄河文化经济发展研究会副会长兼秘书长。著有《天堂之外》《税旅人文》《士人脉象》等。作品先后获第四届青海青年文学奖、第二届青海文艺评论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