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香:一人撑起一座学校
青海新闻网讯
一座大山,一个教学点,一名教师,一群乡村孩子,组成了一个特殊的家庭。
年复一年,孩子们换了一茬又一茬,老师的容颜,也在三尺讲台上渐渐老去。
赵春香,就是这个特殊群体中的一员。32年寒来暑往,她在大山的校园里送走了1000多名学生。
她,用一种信念和情怀撑起了一座学校,也撑起了无数乡村孩子的梦想。
一个人的坚守
我们在上拉干教学点见到了赵春香,她有点羞涩和拘谨,不善言谈。在谈到学校、孩子和她一路的坚守时,她才慢慢打开了话匣子
入秋的化隆县巴燕镇上拉干村已经非常寒冷了。一大早,天刚蒙蒙亮,51岁的赵春香就开始忙活了——生火、打扫卫生、迎接学生、开始上课……这样的生活,赵春香在这个教学点坚持了18年。吃喝拉撒,工作学习全在这里,这里成了她的唯一。
这个教学点原来还有其他年级,自中小学布局调整后,这里的学生到二年级时就到中拉干学校上学了。现在只剩了两个班级,学前班和一年级,共有学生22人。
赵春香原先在李家庄学校,后来又到了中拉干学校。上拉干教学点原先的老师退休后,学校缺老师,没有老师孩子们就上不了课,怎么办?巴燕学区将赵春香调到了这里。
她一个人要带两个班,从上午到下午,连个喘气的机会也没有。原本不擅长的音乐、美术、体育等科目也得现学现教,课时比原先多了一倍还多。
但是,赵春香却说:“再怎样也不能耽误了娃娃们上学。年轻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不下去,我年龄大了,必须要坚守这个寂寞……”
32年来,作为化隆县巴燕镇中心学校上拉干教学点唯一的老师,赵春香一直无可替代。不要说她走了,就是她病了、家里有事了,孩子们就要停课。
2010年4月,赵春香的丈夫从房顶摔下来,腰椎横断,在医院抢救了4天。她一面要照顾昏迷的丈夫,一面还要给孩子们上课。考虑到丈夫病重,她临时决定由自己的弟弟去给孩子讲课。20多天后,丈夫出院了,赵春香也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这20多天里,虽然弟弟在给孩子们上课,但赵春香发现,因为换了老师,孩子们并没有从内心里接受新老师,落下了很多课程。白天上课,还要补课,晚上回家要照顾卧床的丈夫,还要照顾两个正在上学的孩子。“那段时间是我最艰难的日子,最苦的日子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赵春香说,她时常用这句话激励自己,孤独时,清贫时,或者有情绪时,她总是用这段艰难的日子鼓励着自己。
农村的孩子不像城里的,一日三餐换着花样吃。山里的孩子父母都外出务工了,家里只有年迈的爷爷奶奶在留守。饥一顿饱一顿是家常便饭,常常在上午放学后,学前班的孩子就留在了学校,赵春香便在学校给他们烤土豆或者炒土豆吃,碗不够,大家就轮流吃。
大山里的希望
地处巴燕镇以北的上拉干村是个汉、回、藏三个民族杂居的村子,全村198户村民中少数民族有83户。经济基础薄弱、人均耕地面积不到1.3亩,自然灾害频发。由此,很多年轻人选择外出开拉面馆或者务工,这也催生了一个特殊的未成年人群体——农村留守儿童。
对于这些孩子,赵春香给予了特殊的照顾。“我最怕他们不来上学,爷爷奶奶不会太管他们,上学全靠孩子们的自觉。但孩子的自控能力毕竟有限,天冷了,很多父母亲不在身边的孩子们就开始逃学。”赵春香说。
如果有哪个孩子没来上学,赵春香就会挨个去家里叫,时间一长,家长们就有点怕她。这种怕里更多的是对她的尊重。上拉干村代理书记李善祥说,18年来,赵春香老师一直在村里工作,她不仅仅是一名老师,也是这个村的庄员,对村里的情况非常熟悉,人也和气,对孩子有经验。
“我们村里,很多青壮年外出打工,孩子的教育基本靠赵春香老师。”李善祥说。
年复一年,这里的村民和赵春香有了深厚的情谊,现在不光是孩子们离不开赵春香,赵春香也越来越离不开这所学校了。18年来,她已经习惯一个人待在学校,过着清贫、简单的生活。离开学校和学生,她“已经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对自己32年来的教学成就,赵春香十分自豪:上拉干村的孩子没有失学,我的学生现在很多考上了公务员,有时来看我,对我很亲切。
对赵春香来说,只要孩子们走出大山,就能看到一份希望。“如果不出去,连希望都没有。”赵春香说,她带的这两个班的学生比较特殊,很多不光是留守儿童,还是单亲家庭,这一部分孩子的心理问题也是她所关注的。
“要给孩子们一个快乐的希望,即使我们的生活不如别人,但我们的精神世界是快乐的。”赵春香说。
“她是一个好老师,更是孩子们眼中的好妈妈,她非常辛苦,打扫卫生、整理档案、抬煤、做饭,哪一样都需要她去做,她既是校长又是工人,既是老师又是妈妈,我们的孩子送到赵老师手中,放心!”村民肖福明说。
记者手记:不该忘却的角落
在化隆县采访时,记者走访了数个教学点,很多一人一校的老师们谈了他们的感受。他们的普通话虽然没有县城老师的标准,他们所教的知识也没有城里老师的专业,但孤独中,他们坚守着一份执著;清贫中,他们信守着一个简单的诺言。
由于一人一校大都在偏远的山村,路途遥远且崎岖难行,很少有教师愿意长期留在这些贫困地区任教。有些曾在这些地区任教的老师因条件艰苦、耐不住寂寞、待遇低等问题,坚持不了多久都离开了,各县每年都在为请老师而发愁。
采访过很多一人一校的故事,他们的故事让我感动,也让我深思。化隆县初麻乡拉尕鲁村教学点43岁的马应贞,民和县古鄯镇桦林咀教学点的拐杖教师刘登贤,他们都在用自己质朴的行为诠释着教师润物细无声的愿景。
赵春香,是我采访的第一个坚守在大山深处的女教师。作为女性,她要比男性付出更多的努力去守住事业、经营家庭、呵护孩子。32年,赵春香老师坚守的岁月和我的年龄相当,人生能有几个32年?她把最美的时光奉献给了大山和山里的孩子们。
一人一校,多么落寞的词汇,多么孤独的职业,多么苦涩的坚守。它虽然处在教育的“边缘”,但它始终没有脱离教学的核心,大山深处需要它的存在,大山深处的孩子们渴望它的矗立。因此,一人一校是不该忘却的角落,全社会应当认可它存在的理由,尊重他们守望的价值,将关注的目光投向那里,只要改变了一人一校的现象,相信会迎来一个更加美好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