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去纽约巴黎 生活同样国际化
巴黎其实不一定浪漫,纽约也不一定包容。国外肯定也有来不及吃早饭的上班族,对未来异常迷茫的年轻人和时时刻刻操心体重的少女。其实当生活变成普通状态,大家都一样。
这是哪儿?看起来像意大利的菜场。
这又是哪儿?是印度的菜场吧。
这……烦不烦啊!是菜场啊菜场菜场!
好,我的观点表达完了。
怎么可能,故事还没讲。我看到的最后一张照片,是在上海外滩美术馆(RAM)举办的陈箴回顾展上。他1955年生于上海,2000年逝于巴黎,是中国第一个装置艺术家。照片来自他的《社会调查》系列作品——在中国经济从贫瘠到腾飞的90年代中,他不断地回到上海,用影像、视频、笔记等可以用得上的媒介记录他的家乡上海。
去之前我抱着‘哇,RAM貌似很高大上的样子,一定要去看看’的想法,来到了这片租界痕迹浓重的地方。路过RAM后面的圆明园路时,顿时滋生一种浪漫的气息感染,因为这里简直可以冒充伦敦或维也纳。
“洋气”的圆明园路
看了展,我才觉得之前的想法完全不上道。抛开一楼到四楼的艺术装置作品不谈——当代艺术,大家都明白的。不过照片和手记我是看懂了——“不用去纽约巴黎,生活同样国际化”这话取自陈箴的网上项目《社会调查——上海》,有趣的是,这是那时候一个房地产的广告标语。
这句话原被房产商暗指像一种欧洲式的高端生活方式,却被陈箴“逆向思维”地重新演绎了一番。在陈箴看来,中国的一切也很国际化:不用你报出境的旅游团,也不用买多少国际大牌,要的是一种心境。巴黎其实不一定浪漫,纽约也不一定包容。国外肯定也有来不及吃早饭的上班族,对未来异常迷茫的年轻人和时时刻刻操心体重的少女。其实当生活变成普通状态,大家都一样。
一旦捡起这种国际化的心境,就会发现我们 “无聊”的日常生活也是国际社会的一部分。不管是买菜还是吃早餐:上海有“四大金刚”(大饼、油条、豆浆和粢饭), 北京有豆汁儿,这些土里土气的东西其实和法国人的羊角包、纽约人的Bagel一样,都是当地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上海早餐“四大金刚”
有两张照片在我电脑里存了很久。这两个做鞋的老爷爷一个在意大利的Capri,一个在广西桂林。看,他们同为手艺人,同样一丝不苟;皮凉鞋很美,草鞋也很美,都代表了当地的特点,他们同样国际化——而它们,也同样国际化。
“民族的就是世界的”,这个真理时尚界的人早就领会到了。近两年火到不行的渔夫鞋(Espadrilles),其实也是西班牙卡泰兰地区的地方特产,因其耐操的本性,从13世纪开始就被当地的步兵和神父们视为人脚一双的必备单品。
下图来自电商EspadrilleStore.ca,这里只卖产自西班牙Cervera del Rio Alhama村的渔夫鞋。每双鞋从编绳开始,都由当地人纯手工操作。图上这位老爷爷在已有50多年历史的工作台上纳好鞋底后,再给老奶奶缝鞋面。这兢兢业业几十年,一代传一代的手艺,无论穿在谁脚上、身在何处,都会被珍惜。
如果你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还是很向往去浪漫的法国度假啊!我会说,是的,我也很向往包容的纽约。但同时,如果哪天故意搭错神经,用一种看歪果仁的眼光看这片你或许已心生厌烦的土地,可能也会发现很多令自己惊喜的地方——没准还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生活在别处”的焦虑症。
所以呢,煎饼果子就是中国的可丽饼嘛! 披萨就是打卤馕!
马特说:
当我几年前准备搬到北京留学时,很想探索这座想象中传统的中国古城。那时,我经常想象我自己在狭窄的胡同里悠闲地散步,在安静的茶馆里喝杯绿茶,在颐和园里啃着糖葫芦读书……我的北京是老舍的北京,是一座文化弥漫着每个角落的城市。当时,我压根没顾及“国际化”这个概念,脑海中想着中国人还是有很传统的生活方式,我也想做一回中国人。
但搬到北京之后,这种理想化的想法立刻被酷暑、雾霾和沙尘暴一扫而空。我在炎热的正午阳光下去看了北京的景点,但很快就发现它们都被外国旅客侵占了;胡同里的小商店卖的不是茶叶和糖葫芦,而是手机膜和鸡尾酒。市中心之外,北京是一大丛高高耸立的摩天大楼,与越来越少的老胡同相比,这些大楼没有一点儿文化。
从胡同到摩天楼,这都是北京
我看不到老舍的北京了,这令那时的我感到郁闷和失望。
但说实在的,我那时候的想法简直大错特错。就像看上面的菜场图片,期待看到各个国家奇特的文化一样,我头两次来中国都嫌国际化对中国城市的影响太深刻,因为它遮蔽并破坏了我所想看的“传统文化”。但传统文化是什么,我又确切知道吗?为什么我要回避现在的世界,生活在脑海中那个地方呢?
巴黎不一定浪漫,纽约不一定包容,同样,北京也不一定就是传统的。如今的北京也没我想象得那么“异域”,但它还是充满了多样的文化,这个文化不仅来自中国,而来自世界各地;它不仅来自古时,也带有现代气息——它同样令我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