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妇拣废品30年收养9弃婴称“能养活一天是一天”
一对夫妇带着3个孩子流浪乞讨，这样的生活如何继续？大人和孩子的未来又该怎么办呢？
张改玲需要借助拐杖才能行走，常年拾荒，让她得了灰指甲病。
河南一对夫妇携3个弃婴娃来到广州收废品
有人建议把孩子送民政部门 他们说“舍不得”
20天前，河南邓州人程传洲夫妇携带收养的3个弃婴娃来到广州流浪，被街坊送到医院救治。据了解，这对夫妇过去30年收养了9名弃婴，其中5个已长大成人。现在他们捡废品，一个月收入五六百元，这样的收入能否照顾好三个患病孩子？程传洲夫妇回答：“能养活一天是一天。”
日前，记者接报称：河南邓州人程传洲夫妇携3个弃婴娃流浪，被送到医院救治。12月8日下午，记者在武警广东总医院见到了程传洲夫妇。
孩子大小便失禁 被房东赶走
一进门，20平方米的病房传出阵阵尿骚味，医生不停提醒“不能在病房随地大小便”。妻子张改玲身穿一件肥大棉衣，身子趴在床上回应道：“这个孩子大小便不受控制，我会注意。”
在病房内，三个孩子跑来跑去，分别叫程苗苗、程佳伟和程文星，三人都是程传洲夫妇在河南邓州医院门口捡来的弃婴。
10岁的程苗苗和6岁的“老八”程佳伟出生时都是兔唇，但在接受免费治疗后，现在都部分康复了。5岁的“老九”程文星因从小患有脊膜膨出的病，无法直立行走，大小便失禁。程传洲夫妇说，这是他们最放心不下的孩子。
张改玲说，今年6月，他们从河南邓州坐火车来到东莞，投奔一个亲戚做废品回收，后来听说广州废品价格高，又步行来到广州天河客运站附近。最初，一家五口住过天桥底，最后在天河银锭塘后街55号住下了。但只住了不到两个星期，就被房东赶走了，原因是“老九”程文星大小便失禁，把房子弄得很臭。那房子只有七八平方米大的出租屋，除了床，就是行李，租金只需几百元一个月。
程佳洲夫妇表示，曾经收养过的孩子与亲生儿子都不知道他们在广州，“要是知道，肯定不会让我来的。”张改玲说，“过年过节的时候，他们都会打电话来，也会给我点钱看病。”
在广州捡垃圾 月入五六百元
63岁的程传洲面对记者的到来，显得有些紧张，他蹲在门前，抽着用旧报纸制成的卷烟。程传洲称，原来在河南时卖废品一个月只能挣一两百元，到了广州后，每月能挣五六百元。
这么少的收入能养活三个患病的孩子吗？程传洲说：“孩子小的时候没钱买奶粉，就只喝面糊，再大些了，吃馒头和面，生病就用偏方开点药，一个月也花不了多少钱。”
程传洲夫妇一般在早上5时多从银锭塘后街出发，在社区附近拾废品，“有时是妈妈和‘老九’在家，爸爸、我和程佳伟出门；有时是我在家照顾两个弟弟，爸爸和妈妈出门，直到晚上9时多才能回家。”苗苗说，有时爸妈在外面捡到一些吃的。
在记者跟苗苗交谈时，“老八”佳伟正拿着一个破旧的毛绒玩具，开心地拿到姐姐苗苗面前炫耀。
程苗苗原本在河南邓州上小学二年级，学习努力，还得了不少奖状，可如今却只能辍学。记者问程苗苗：“妈妈对你们好吗？”她想也没想就迅速点了点头。记者追问：“那如果让你继续上学，你愿不愿意离开妈妈呢？”10岁的她犹豫起来了，久久没有回答记者的问题。
一家人几乎都一身病
据武警医院外七科医生张雄介绍，张改玲是12月5日因为长期出现胸闷而过来就诊的，“她在当地医院曾诊断为缺血性心脏病，2009年做过子宫切除手术，有高血压病史多年。目前确诊为冠心病、高血压三级、脂肪肝。”张雄表示，目前用药物控制后，症状有所缓解。
张改玲说，自己自小脊椎就意外折断，所以走路必须弓着身子，拄着拐杖。
至于三个弃婴娃，身体还未做专门检查。“初步了解，程佳伟大脑发育不全，目前看可能有癫痫或是多动症；程文星是下肢神经发育畸形，下半身没知觉的，无法直立走路，有时大小便失禁，而臀部位置长期在地上拖动，形成烂疮，现在每天护士都会帮他消毒。”张雄说，“程苗苗之前有过唇颚裂，不过已经在当地做过手术了。”
收养过多少弃婴
“30年收养9个弃婴”
程传洲夫妇是邓州市夏集乡陈营村人，17年前到邓州市城区租房拾废品谋生。30多年来，一共收养了9名弃婴。当中有5个孩子已长大成人。但并非每个孩子都那么幸运——9年前，程传洲夫妇曾经收养过一个孩子，但在八个多月时因为生病而去世了。
程传洲夫妇告诉记者，他们30多年前捡第一个孩子时，是在垃圾堆里发现的，当时觉得可怜，于是就把孩子往家里带。后来接连几次都在垃圾堆里发现弃婴，就下意识往家里捡。
张改玲解释说：“那么小的孩子就被扔了，看着很可怜，你总不能不管吧？”
为什么当初没想到报警或者让民政部门来救助？张改玲说，当时就是没想到那么多。
孩子们有户口吗
“老九”程文星没上户口
记者注意到，张改玲手上有两本厚厚的户口本，收养的孩子名字也在户口本内。张改玲解释，这是出钱托人上的户口，现在还有“老九”程文星没上户口，“这么多孩子里，只有捡到他时发现过一张写着出生日期的纸条，其他孩子什么都没有。”曾有人以3万元的价格想要买程文星，但张改玲拒绝了，那一次把她气得心脏病发。
私自收养合规吗
“养活一天是一天”
2013年6月17日，民政部等七部门联合下发通知，要求各级相关部门切实加强对弃婴的规范管理，严禁任何机构和个人私自收留弃婴。
当记者问起：“是否知道个人私自收留弃婴是不符合规定的？”程传洲夫妇却表示，并不知道这么做是违法的，“曾经送过给孤儿院，但最后又给送回来了。”旁人劝她，应该让民政部门来处理。张改玲却说什么也不愿意，连声称自己“舍不得”。
为何来广州拾荒
“这里好心人多”
张改玲说，自己这次来广州，一是捡废品营生，二是给自己看病，但又不放心把孩子放在家里，只好全都带上。
张改玲表示，几个月前，在志愿者的牵线下，“老九”到上海成功进行了手术，但是病情未根本缓解。“车费之类都是志愿者支付的。”对于广州之行，张改玲一直在强调是“自己来的”。程传洲表示，来广州，是听说广州好心人多，且废品回收价格高。（文/广州日报记者肖桂来、林亦旻 图/广州日报记者陈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