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医药沿丝路乘风远航
踏上青藏高原,才理解什么是“天地辽阔”。贯穿高原的丝绸之路,在这里留下了光辉的历史,也留下了丰富的藏医药文化,造福一代代的高原人民,并逐渐成为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沿着古道,藏医药不仅传播到邻近的蒙古、尼泊尔,更传播至中东、欧洲,甚至更远的地方。
在欧洲,藏药如今已被作为处方药和非处方药,可以在很多药店买到;而奥地利也将兴建藏医学研究中心列在计划之内;在瑞士,早在上世纪60年代就已经开始研究并生产藏药……无论是学术界还是产业发展,藏医药正受到越来越多的国际医学界的关注。
藏医药传至邻邦
虽然青藏高原的清晨有些寒意,但从蒙古国赶来的拉克申老人已经早早来到青海省藏医院看病了,他的膝盖因患有风湿性关节炎已经变形,走路步履蹒跚。虽然当地也有藏医院,但一直喜爱藏医药的他决定来中国藏医药的发源地接受治疗。在接受藏医独特的“药浴”等疗法治疗的同时,拉克申老人还参观了藏医药博物馆,识别藏医药,学到了不少藏医药知识。
在青海省藏医院,每年都有很多像拉克申老人这样的外国“粉丝”来体验藏医药。
藏医药学自7世纪开始就受到了尼泊尔、蒙古等国家和地区的关注,18世纪开始,藏医药传播到欧洲并在全球范围内掀起了研究热潮。青海省中藏医药管理局副局长端智介绍,“藏医药传播最快的应该算邻邦蒙古国了。藏族医药学传入蒙古地区是从蒙元时期开始的。”
当时,青海一带地区还是丝绸之路上通往阿拉伯等国的重要通道,随着商贸往来,麝香等药物也随着商队流通至阿拉伯等国及欧亚各国,藏医药也从这个时期开始走出了国门。到19世纪时,从欧洲的伏尔加河流域,到西伯利亚,印度北部山地和克什米尔地区都在实践藏医学。
塔尔寺在藏传佛教中有重要的地位,当地群众来塔尔寺除了朝拜,还喜欢去塔尔寺藏医院看病。塔尔寺藏医院创始人、塔尔寺德高望重的加措活佛介绍,在藏传佛教寺院内,都有严格的习经制度,设有专门研究佛学学科的学院,藏语称为“扎仓”。塔尔寺设有四大扎仓中,就有一所曼巴扎仓,研究医药治病,专门培养医药人才。
贡却坚赞是位有国际影响力的藏医药学者,在他的办公室,陈列的大多是他跟师学习的医学笔记和去往各国学术交流的演讲资料。“藏医药特殊的传承源远流长,前辈们一直延续着传统的医学教授仪式:口耳相传、师徒传授和寺院这些特有的传承方法。这也是每一位藏医药工作者心中最珍贵的遗产,也是藏医学的特点和魅力,”贡却坚赞说。
僧人对医药活动的交流极大程度推动了构建藏医基础理论体系,也为后来逐步完善藏医诊疗方法、培养医药人才等作出了贡献。“藏传佛教传播到什么地方,藏医药就传播到什么地方。”这是每位藏医药工作者对藏医药发展抱有的信仰和希望。
藏医药产业在海外发展
1857年,名藏医曲登白玛在俄罗斯治疗当地暴发的疫情广为人知,揭开了藏医药在西方传播的真正序幕。其后代彼得·白玛把祖传的藏药处方于1964年带到了瑞士的苏黎世,并在一名瑞士籍的商人的帮助下,在苏黎世成立了瑞士PADMA AG公司,用现代化的生产手段生产和销售白玛家族的藏药。该企业致力于传统藏药的现代开发已有数十年,目前其生产的现代藏药有20多个品种,其中一个品种进入欧洲大部分国家的处方药领域。
踏着古代的历史痕迹,青海省并没有放慢推动藏医药海外发展的脚步。数据显示,全世界以中国(西藏、青海、甘肃、四川、云南等)、印度、不丹、尼泊尔、蒙古国、布里亚特、卡尔梅克、意大利、英国、美国为中心的藏医药服务网络已基本形成,全世界已有独立的藏医机构500多家,藏医药研究所20个,藏医药学校50个,从事藏医药的医务人员达5000余人,藏药企业50个。
正是因为藏医药迅速的国际化发展进程,“鞭策”着藏医药产业的革新,如青海金诃藏药药业股份有限公司和西藏金珠集团有限公司,在继承藏医药传统的基础上,学习国外优秀企业发展模式,吸收现代医学的发展优势,对原本的传统企业发展理念进行升华。
目前,已经拥有多种藏药独家品种,在继承传统藏药理论的基础上,在剂型创新或生产工艺上均有所突破。再比如西藏药业近年来研制出了治疗急性心衰的抢救用药——新活素,改变了以往藏药生产企业单纯依赖生物资源的发展模式。
学术交流让藏医药走得远
近年来,藏医药正在引起越来越多的国际医学界的关注。除了每年都有各类国际藏医学大会外,众多外国专家、学者到中国的西藏、青海一带考察藏医学。美国、意大利、日本、印度、泰国等国相继成立了藏医药学研究机构。
自2007年起,青海大学藏医学院开始与美国象雄国际学院等海外高校建立医学教育合作关系。目前已经有来自美国、俄罗斯、西班牙等多个国家的数十名留学生获得青海大学藏医学院的结业证书。“除了派送留学生到中国学习藏医知识外,海外高校也会邀请我们的教师过去授课交流。”贡却坚赞说。
青海金诃藏医药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青海省藏医院院长、青海大学藏医学院院长、中国藏医药文化博物馆馆长等头衔于一身的艾措千曾向媒体说:“我们的团队首次将藏医药带进美国大学,成为他们的选修课,这是历史上的突破。现在,青海藏医药界与国际交流越来越多,这是藏医药界软实力的体现。”
在端智看来,藏医药的海外传播之路是历史发展的精华,藏医药若想拓宽发展的道路,必须走国际化道路,让藏医药被越来越多的国家所认可,在文化、学术交流的过程中吸收现代医学的精华,推动藏医药产业发展,其传承队伍就会随之逐渐壮大。
下一步,青海省还将加大对藏医药人才培养的力度,继续推进藏医药人才走出去学习,吸引各国学子前来学习藏医药,“只有打开藏医药的大门,用发展的眼光看待藏医药的未来,这项优秀的民族医药才不会被现代化进程所淹没。” 端智说。
藏医药传承须进一步挖掘
虽然藏医药积极与国外进行学术交流,但在欧洲一些国家,藏药通常归类为食品,甚至在这些国家的医药理论中还没有藏医药原理相关的准确表述,藏医在走向世界的过程中,仍面临着很难被深度认可的尴尬。
对民族医药有着资深研究的学者诸国本坦言,民族医药是我国典型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但大部分民族医药的发展还处于发掘整理范围,对其发展还不够深入和完整。随着国际交流的频繁,藏医药突显出传承局限性。
诸国本认为,在与国际学术交流中,应加快建设和发展现代藏医药教育。“传统藏医教育十分注重文化基础、形象教育、背诵功夫、野外认药、早期临床,我们应善于继承和发展,把这些宝贵经验与现代藏医教育结合起来,培养不同专业、不同层次、不同服务方向的国际化藏医药人才。” 诸国本说。
虽然藏医药传统的传承方式贵为珍宝,但在青海省藏医院名誉院长、藏医药首席专家尼玛看来,如今,藏医药传承也面临着巨大的挑战:“愿意沉下心学习经典著作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学校里的学生似乎更看重现代化的医疗环境,传统藏医药的接班人越来越少,年老的藏医们老去,真怕我们的藏医文化会断了层。” 年迈的尼玛面露担忧。
为了挽救这样的“危机”,作为全国仅有的2所培养藏医药学专业高级人才的高等医学院校之一的青海大学藏医学院,目前已基本形成了本科教育、大专教育、成人教育、研究生教育、留学生教育为一体的民族医药教育体系,系统地培养藏医药传承人。
早在2006年,该院就取得藏医药学博士研究生授予权,成为全国唯一的藏医药学博士授权单位。之后,该院进一步发掘、抢救、整理藏医药文献资料,与青海省藏医药研究所合作完成藏医药古籍整理100部,科研课题十余项。
(摘自10月10日《中国中医药报》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