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申遗的精神办好保护的事情
生态论坛
可可西里申遗已有几年,这几天会有一个结果,人们翘首以待,真诚希望这个结果如意、圆满。这不仅仅是为了几年来从国家到青海为“唤起更多人关心和参与”所付出的热忱、心血、智慧和努力,更是真切、深沉地为了可可西里保护本身,以彰显“可可西里遗产地的突出普遍价值”——毕竟,在更大视野、更好平台、更多关注和更广泛支持下稳定、永远地保护纯净、永恒之所是这颗星球各民族超越国界的美好心愿和无畏梦想。
毋庸置疑,所有申遗都指向更好的保护。申遗作为保护工作的一部分也最能“说明”保护人对提名地的认识、抉择和作为,因此,申遗又以一个特殊、严谨且颇具仪式感的姿态集中凸显了一种对于完美保护的热忱与效率、作风与协同、夙愿与意志这些精神层面的特质。应该说,独有的自然遗产都十分宝贵,倘若在这独有之外又具备无可替代的生态功能就更其珍贵,可可西里正是这样的地方。文明需要传承,“遗产”有待“打理”,“稀有”必须“特护”,为了责无旁贷的生态保护事业,我们要让“申遗精神”保持“鲶鱼效应”,激发、保持我们重信然诺的潜能和动力。
以申遗的精神办好保护的事情,意味着一个态度——几年来,青海上下“大申遗”的态度笃定而炽热。2014年底,我省启动可可西里世界自然遗产申报工作,我们梳理保护历程,强调文化传统,弘扬保护理念,落实保护政策,推敲保护细节,彰显保护责任,完善保护体系;提升民生水平,发挥社区功能,强化专业培训,加大资金投入,搭建参与平台,深化区域合作,注重依法办事,倾力科研支撑,把申遗过程变成深化保护的过程,把申遗过程变成传递生态文明意识的过程,变成举世关注、八方联手缔造“天上人间”、塑造“人间天堂”的过程。大道通天,态度致胜,我们秉持生态强省理念,负重前行,求索而为,多有“斩获”,我们的态度会永远像“屋脊”上的阳光,明丽而执着,通透而深广。
以申遗的精神办好保护的事情,意味着一种韧性——此刻起,青海上下再出发的韧性更加激越而澎湃。其实,韧性的坚持、守望,来自于与自然禀赋相应相求的极为深沉的文化传统。一个基本认知是,可可西里自然原真性得以保存的重要原因,正是基于当地群众保护原始自然生态,不猎杀野生动物,不破坏山水林草的自动自发和全身心付出。群众的力量是伟岸的,这应该是我们全部保护韧性的根。“江河之源、名山之宗、”和“中华水塔”以及省第十三次党代会强调的未来五年“保护生态是青海最大的责任,必须扎扎实实推进生态环境保护,确保一江清水向东流”的宣告,是我们所有韧性作为的着力点。踩在坚实之处,就好纵然一跃,申遗是我们的主动一跳,也是我们一件接着一件来的厚重和扎实,保持这一节奏,就是在向世界和子孙明示一个民族对于环境的初心和对于保护的执着。
5月11日,青海日报《保护可可西里就是保护我们的家园》一文中这样写道:“‘说起巡护草原,并不是想象中的游山玩水。我们这里的草原很大,而且大部分还是可可西里地区,我和阿爸骑着马,背上一周的干粮和帐篷一路巡护,走到哪就睡到哪,最苦的就是冬天巡护,夜里要到零下30多度呢。’永迪江才说的起劲,一旁的父亲默默不语微笑着。”这一普通民众“素面朝天”的一幕,让我们读出态度,也读出韧性;读出美好,也读出希望;读出“真实”的穿透力,也读出“守望”的耐劳度;读出民生福祉持续改善的责任,也读出巡护装备升级换代的迫切……心动一刻,行动一世,让我们读好“可可西里申遗”之图,成就“青海生态保护”之功,为动物王国,为生命乐园,为地球村已经拥有的灿烂和可以触摸的荣光。(郝 炜)
生态青海
野牦牛守望者
6月27日,晴、大风。
迎着初升的朝阳,我们沿着世界自然保护联盟专家组去年考察的路线,继续向西北行进。来到曲麻莱县曲麻河乡的时候已近中午了,简单吃了点饭后,我们走进曲麻河乡保护站。
在这里,记者认识了一位新朋友,一位热衷于环保的党支部书记,黝黑的脸庞、壮硕的身材,他就是曲麻河乡措池村党支部书记尕玛。
尕玛十分重视草原环境保护,从自发巡护到得到公益机构的支持和保护区管理局的授权,再到自身的坚持,措池村在他带领下成为三江源生态保护区的一个亮点。
在保护站的办公室里,尕玛从一个黑色的皮包中拿出这几年的巡护记录表和笔记本,上面用藏汉双语写着每次巡护的记录、照片、文本资料等,尕玛依次拿出来给我们展示。他的汉语带有浓厚的藏语口音,但不妨碍他井井有条地讲述“野牦牛守望者”的历史。
2002年,尕玛和几名对野牦牛十分关注的牧民开始留意观察野牦牛,并驱赶盗猎者。然而,盗猎随着野生动物市场的膨胀而增多,他们开始谋划如何应对盗猎的威胁,后来在三江源生态保护协会的支持和帮助下,他们组成了13人巡护小组,在盗猎频繁的季节组织巡护、阻止盗猎行为。
2004年12月,以这13位牧民为核心,成立了非正式的保护协会。协会取了一个响亮的名字——“野牦牛守望者”。一个自发的草根保护组织就此诞生。
2006年,在三江源保护协会引荐下,“野牦牛守望者”协会受到外界的支持,9月份,在国际环保组织的支持下,一个叫“协议保护”的社区保护项目在措池落地。项目为期两年,协同三江源保护区管理局、三江源生态保护协会支持措池社区开展保护工作。三江源保护区管理局向措池牧民授权,将保护权移交给社区,开展保护行动。三江源保护区管理局为巡护队员派发巡护证,明确巡护权限。
自此,措池人有了官方授权对草原进行巡护,可以理直气壮地制止盗猎和挖矿行为。但保护权是有严格界定的,并不包括行政执法的权力。
措池,藏语,意为“万湖”,因原居住地湖泊星罗棋布而得名,后来牧民迁移至此,地名也沿用至今。如今,措池是一个有120多户牧民的纯牧业村,坐落在海拔4600米的长江源头,三江源保护区的核心区域。这里生活着藏羚羊、野牦牛、藏野驴、雪豹、白唇鹿等野生动物。当地牧民对草原的熟悉程度远远高于保护区工作人员,他们是天然的守护者。
上世纪90年代,由于交通条件改善,外地的牦牛市场渠道被打通,外来人员的盗猎使得藏羚羊、野牦牛大量减少。面对这种情况,措池牧民说:“我们最需要的不是钱,而是保护这里野生动物的权利。我们不愿意看到外面的人到这里猎杀野生动物。”
强烈的拥有感、认同感是尕玛和队员们坚持下去的动力。经过全村人的共同努力,现在措池村境内的盗猎活动已经大为减少。走在措池草原上,随处可见野生动物的身影,他们甚至对过往车辆也不理不睬。
如今,以“野牦牛守望者”协会为主的社区保护组织还在继续保护工作。措池的经验得到保护区管理局及当地政府的认可:周边的三个村陆续成立了野生动植物保护协会;在三江源保护协会的推动下,措池村正在联合乡政府建立生态公益保护小区,每户派出一人负责自家草场的管护,为承接国家正在推进的生态公益岗位做着准备。(尹耀增)
敬畏生命敬畏自然
6月28日,晴。
从曲麻河乡保护站出发,继续沿着308省道,向着西北方向继续驰骋,约莫一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界桩前。我们知道可可西里已经不远了,因为再往前走就属于缓冲区了,这一次我们的目的地是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
高原的地形总是多变的,进入缓冲区后,视野变得越来越宽阔,草原一望无际。风也越来越大,呼呼地吼着,走在外面一不小心就是一个趔趄。
一路走来,美丽的风景在不断地变化,心情也是逐渐的好了起来。藏羚羊、黄羊、藏野驴、野牦牛的身影不时出现在视野中……
亲眼看见第一只藏羚羊的时候,心情很激动,它就在路边不远处,独自一只。拿着相机给它拍照的时候,激动的手还有点哆嗦,它好像也很配合,盯着镜头。
一路走来,藏羚羊的身影越来越多的出现,也不再是一只,而是三五成群,或奔跑或遥望远方,这些高原的精灵是那么的可爱,同时也可以看出它们的生活是那么无忧无虑,也可以看出来这些年生态保护所取得的显著成效。
到达索南达杰保护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
索南达杰保护站现有工作人员9个,主要负责109国道相关地段的巡护、藏羚羊的保护、新生湖的水位监测、反盗猎等工作。
这里平均海拔4500米,自然环境极端恶劣,但就是有人喜欢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做志愿者,他就是杨刚。
杨刚今年53岁,来自福建省,从2011年开始,他成为索南达杰保护站的一名志愿者。
六年来,他每年都会来到这里志愿服务半个月或者一个月的时间。
“我是2006年中科院在可可西里地区进行四年科考项目的志愿者,在此期间,我受到这里美景和朴实牧民的影响,下定决心要在索南达杰保护站做一名志愿者。”
杨刚并不负责巡山和反盗猎的工作,他主要负责保护站里的基础工作,比如卫生保障、烧菜做饭、对外宣传以及展厅讲解等。
从海拔不到500米的福建省来到海拔4500米的可可西里,这不仅是对身体的巨大考验更是对心灵的一次洗礼。
“我每次来这里之前都会先到拉萨待上两三天,就是为了调整好身体状态,以便更好地工作,尽可能地给组织少添麻烦,多做事。”杨刚说。
眼下正值藏羚羊到卓乃湖产仔的季节,站里工作人员和杨刚最忙碌的时候。“他们出去巡山,我就负责做饭,游客的接待,搞好环境卫生。让他们回来后可以吃到热乎乎的饭菜。”
“我的计划是服务十年,十年之后看身体情况,如果可以的话,我还要再服务几年,因为这里没有纸醉金迷,有的是对生命和自然的敬畏,这么艰苦的条件,他们还这么努力,每次来对我来说就是一次生命的洗礼,是我一生中宝贵的财富。”杨刚充满感情地说。
“六年来,杨老师给我们的日常生活提供了很多方便,在他的帮助下,我们的工作效率有了很大提高,非常好,非常感谢他。”索南达杰保护站副站长龙周才加诚恳地说。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西坠。得知龙周才加要到新生湖去监测水位,我们就跟他一起进发。
驱车向草原深处行驶了13公里,一个泛着夕阳之色的湖泊便呈现在了眼前。
“这个湖泊面积200平方公里,是2011年卓乃湖水位上涨导致溃坝而形成的,我们负责这个湖泊的水位监测,如果发现险情要及时向上级部门报告。”龙周才加一边在水位监测表上记录,一边对我们说。 “新生湖的水位如果上涨过快,将直接威胁保护站、109国道和青藏铁路,我们一点也不敢怠慢,每周要来两次对水位进行检测。”
从新生湖出来,沿着109国道,一路向北,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在一片黑暗中,我们赶到格尔木市时已经是夜里12点了。(尹耀增)
藏羚羊救助者
6月29日,晴天。
经过半夜的折腾,到格尔木的宾馆的时候,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其他原因,迟迟没有睡意。
也不知道什么时间睡着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早晨7点,一个人漫步在格尔木的街道,满眼都是高大的绿色林木,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这是记者第二次来到这座建在戈壁滩上据说是世界上面积最大的城市了。
漫步其中,感受着这座城市的变化,不知不觉已经到中午,和大家集合之后我们来到了可可西里国家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在这里我又遇到了一个极其珍爱藏羚羊的人,他就是管理局副局长罗延海。
个子高大魁梧,虽是汉族却能讲一口流利的藏语。罗延海出生在玉树,他深爱着玉树草原和各种野生动物。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青春乃至一生最美好的时光,都与远在千里之外的可可西里联系在一起,与高原精灵藏羚羊联系在一起。20年来,他的魂就系在了神秘而荒凉的可可西里,融在了迁徙产仔的藏羚羊身上,飘在了异常艰辛的巡护路上……
2000年8月,他和同事在巡山返回的途中,发现了一只失去母羊,仅一个月的小藏羚羊。“如果不救它,它要么饿死要么被狼吃掉,我们就把这只小藏羚羊带回了格尔木,给它找了一间房子,还装上了空调,给它喂羊奶,把糌粑嚼成糊糊状嘴对嘴地喂,精心照顾它。但是那时候我们都没有经验,三四天后,小羚羊出现了腹泻的情况,身体很虚弱。”罗延海回忆起他救助第一只藏羚羊的情景。
罗延海和同事们都很着急,只能向外界求助,他们用毛毯把羊包裹上,急急忙忙向兽医站走去,但是很遗憾,那天是周六,兽医站没有人。无奈之下,他和同事们又把小藏羚羊抱到格尔木市人民医院的急救室。
“大夫们看到我们那么着急,而且还裹着毛毯,他们还以为是个婴儿呢,没想到打开毛毯后是一只生病的小藏羚羊,大夫们都很诧异,怎么把羊抱到医院来了。”在罗延海等人的请求下,大夫也被他们的精神所感动,按照救人的方法,给小藏羚羊打了一剂强心针。“也只能这样了,能不能救得活我们就不好说了。”当时的医生这样说。
从大夫诧异到开始理解再到投入救助,让罗延海感到一阵温暖。
可惜半个小时的紧张救治,最后也没能挽回这个幼小的生命,把他抱回去放到院子里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除了巡山、反盗猎之外,我们又增加了一项工作,就是救助藏羚羊。”罗延海说。
作为一个和藏羚羊打交道20年的人来说,这样的故事有很多,这样的感动也无法尽述。
他们爬冰卧雪、风餐露宿,在他们的努力和付出下,可可西里的藏羚羊由不足2万只到现在的6万只左右。
“藏羚羊的数量在慢慢增加,盗猎分子在不断减少,这是对我们工作的最大肯定。”罗延海说。
和罗延海们聊天,是一种享受。他们那种吃苦耐劳的精神,那种生命平等的观念,那种对大自然的敬畏和尊重深深地触动着我。(尹耀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