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丹心向阳开地下党江姐的工作及爱情堪比《潜伏》
原标题:一片丹心向阳开——对江竹筠烈士事迹的寻踪调查
江竹筠,女,四川省自贡市人。同志们出于敬爱,亲切地称她“江姐”。在1947年第二条战线反对国民党反动统治的斗争中,江竹筠在丈夫、中共川东临时委员会委员兼下川东地委副书记彭咏梧的直接领导下一起开展工作。1948年,彭咏梧在组织武装暴动时牺牲,江竹筠强忍悲痛接替丈夫工作。1948年6月14日,由于叛徒出卖,江竹筠不幸被捕,被关押在重庆渣滓洞监狱。国民党军统特务用尽酷刑,妄想从江竹筠身上破获重庆地下党组织,但江竹筠始终坚贞不屈。1949年11月14日,重庆解放前夕,江竹筠被国民党特务杀害于渣滓洞监狱,牺牲时年仅29岁。
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一个柔弱女子强忍失去丈夫、离弃幼子的巨大悲恸继续革命?是什么样的意志,让一副血肉之躯在严刑拷打、死亡威胁面前始终坚贞不屈?近日,记者在川渝大地探访烈士革命足迹,寻访英雄故人,查阅历史档案,对江竹筠烈士事迹进行了一次深入的寻踪调查。
因为江竹筠负责过联络工作,掌握不少重庆地下党人员名单和联络方式,被捕入狱后,她立即成为监狱特务重点关注的对象。当年从渣滓洞大屠杀中脱险的15名革命志士中,孙重、李泽海两位老人至今健在。他们都是国民党酷刑的受害者和见证者。
孙重老人如今就住在渣滓洞所在的歌乐山上。当年大屠杀时,他躺在床上躲过了敌人机枪的扫射,越狱后在山上躲藏3天侥幸生还。他对记者说:“渣滓洞的男女牢室不在一处,江竹筠具体受过多少刑我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她不止一次受过酷刑。有一次,我看到江竹筠走路一瘸一拐,并且手指红肿,应该是刚受了老虎凳、夹手指之类的酷刑。”
渣滓洞大屠杀幸存的罗广斌、刘德彬等人曾经对江竹筠受刑情况进行过详细描述:“特务们一点不放松她,戴重镣,坐老虎凳,吊鸭儿浮水,夹手指……极刑拷讯中,她曾经昏死过3次……”
在重庆市渝中区上清寺,记者见到了91岁高龄的郭德贤老人。她是江竹筠的监狱室友。对于这一点,郭德贤老人印象深刻:“当时,国民党特务对女共产党员的拷打和酷刑十分残忍。女难友中江竹筠、李青林等人都受到过非人待遇。江竹筠受刑罚后,连坐立都困难,李青林一度只能依靠拐棍行走。”
烈士何雪松在狱中曾专门为江竹筠写过一首题为《灵魂颂》的诗:你又镣铐着回来了/毒刑没有屈服你的忠贞/许多同志因你的忠贞而安全了/革命工作因你的忠贞会开展飞腾/你,你是丹娘的化身……
诗中的“丹娘”,是指前苏联故事片《丹娘》中,在敌人酷刑下毫不妥协的主人公卓娅。江竹筠学过俄语,读过很多前苏联的书籍和报刊,她对卓娅特别欣赏。
轻声诵读诗歌,崇敬涌上心头。面对“自首便可获释”的诱惑,江竹筠选择在酷刑中坚持。她的坚韧不拔,保住了党的秘密,保全了很多革命志士,也不断激励着狱中战友。
几年前,电视剧《潜伏》热播,江竹筠的事迹,与电视剧中的一些情节有相似之处。
红岩革命历史博物馆宣传处干事杨文波向记者介绍,因地下工作需要,江竹筠和彭咏梧1943年假扮夫妻,在革命工作中逐渐建立起深厚感情。1945年,两人正式结婚。
期间,江竹筠协助彭咏梧处理了大量党内事务和内外联络工作,并以川东临时委员会及下川东地委联络员的身份,随丈夫一起奔赴川东武装斗争第一线。为了不影响革命工作,江竹筠将出生不久的孩子送给亲戚抚养。
回忆第一次见到江竹筠时的情景,江竹筠的表弟李思礼说:“我那时上小学四年级,一天放学回家见父亲正在和一对青年男女聊天。父亲告诉我,女青年是我表姐江竹筠。那位男子,我叫他彭四哥。”“彭四哥”正是当时与江竹筠假扮夫妻的彭咏梧。
那天之后,江竹筠便和彭咏梧一起在李思礼家住下,分住在两个房间。江竹筠还在李思礼父亲的医院挂了一个会计的职。“她有时会去一家空的公馆集会,为了掩饰身份,偶尔会带上我。”李思礼说,江竹筠和彭咏梧在他家住了一年多就搬走了。后来才知道,是因为被特务跟踪不得不搬离。
郭德贤老人是江竹筠丈夫彭咏梧的老乡。她说,1941年,她在重庆云阳老家地下党的身份暴露后,就是彭咏梧把她接到重庆的。1949年1月,郭德贤被捕后关进渣滓洞,在转狱到白公馆之前,一直与江竹筠住在一间牢房。刚入狱时,因为不知道彭咏梧已经牺牲,郭德贤还向江竹筠打听情况。“江竹筠告诉我,彭咏梧已经牺牲了。我当时非常难过,她安慰我说,‘老彭牺牲了,我们还要继续战斗下去’。她当时语气沉重,但眼神里透出的坚定让我至今难忘。”说到这些,郭老的眼中泛起泪光。
江竹筠是23岁开始协助彭咏梧工作的,牺牲时也不过29岁。因为她经常关心照顾同志,虽然好多同志年龄比她大,但都亲切地称她“江姐”。
“我们在狱中相处时间并不长,但她处处体现出对同志的关心,就如同大姐一般。有人要诋毁她,我绝不答应。”郭德贤告诉记者。
原重庆红岩文化研究发展中心主任厉华,研究宣传红岩精神已经数十年。记者联系他时,他正在沈阳做关于红岩精神的报告。厉华在电话里向记者介绍,小说《红岩》、电影《在烈火中永生》等作品对英雄事迹和革命精神进行了深入人心的宣传,起到了很好的效果。但这些毕竟是文艺创作,根据文艺创作的特点对一些细节进行了艺术加工。
比如,江竹筠确实没有看到丈夫的头被挂在城门上,并强作镇定。实情是江竹筠身边的人告诉她丈夫遇害的消息。监狱中的红旗其实并不是江竹筠所绣,而是关押在白公馆的地下党所为。竹签钉手指的情节,也只出现在小说中。
“个别人拿文艺作品中与史实不合的地方做文章,企图否定历史、抹黑英雄。我虽然已经退休,却一直坚持到全国各地进行报告宣讲,就是要让更多的人了解真相,认清造谣者的丑恶嘴脸。”厉华说。
在渣滓洞采访时,偶遇一位妈妈带着七八岁的女儿参观烈士牢房。妈妈告诉女儿:“这就是你崇拜的江姐曾经被关押的地方。”女儿听后若有所思。
此情此景,让记者想起江竹筠在1948年3月写给弟弟江竹安信中的那句话:“我记得不知是谁说过,‘活人可以在活人的心里死去,死人可以在活人的心中活着’。你觉得是吗?”眼前这一幕,已经给出了一个响亮而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