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常打架生怨妻子杀害两岁儿子
昨日上午，杀死儿子的贾利园在庭审时一直痛哭，多次重复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同受审的是她的丈夫王远志。新京报记者 王贵彬 摄
一起生活多年并养育一双儿女，两口子却因生活琐事常大打出手。在去年10月的一次激烈冲突后，25岁的河北女孩贾利园因2岁的儿子吃东西、玩玩具发出声音而心生愤怒，连续摔、掐儿子，又用塑料袋套在孩子头上，并用棉被压盖，导致孩子窒息死亡。
案发当晚，抱着已没了体温的儿子，贾利园与丈夫王远志一同开车到河北怀来，将尸体偷偷掩埋。
昨日上午，当贾利园因涉故意杀人罪，王远志因涉毁灭证据罪和包庇罪在二中院受审时，贾利园多次重复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这句话，像是在喃喃自语，也像在对丈夫和家人道歉。
夫妻打架动刀子
5年前，19岁的贾利园背着父母，与同在北京打工的黑龙江小伙王远志好上了。
因对准女婿的不了解而有些不情愿，但郭晚花还是对女儿让步了，“我说你们还没到结婚年龄，这样吧，5年后，如果还能在一起生活，就结婚。”
在这5年里，两人生完女儿，又生了儿子。
在新发地批发市场附近的简易房里，贾利园和王远志住了两年多。
听说在新发地拉活挣钱，家里凑钱给王远志买了一辆板车，每天在市场上班。
贾利园曾和郭晚花商量，王远志好好干，等孩子上了学不需要带了，她也出去工作，攒点积蓄一起养孩子。
可事实是，俩人的日子过得越久，贾利园对王远志越失望。
“只要男的回家，俩人就得吵架，走廊经常能听见哭声骂声。”住在同层的邻居们不理解，居家过日子，有啥可天天吵的？
贾利园说，王远志常不回家，自己独自带两个孩子，日子拮据，因为房租水电费、生活费、孩子的问题等家庭琐事，她常和王远志吵架。
“这是我的初恋。跟他在一起的5年，我很压抑，我没有朋友，没有圈子，常要为房租水电发愁，我就跟他吵，后来动手打，再后来上升到动刀子动汽油，在那儿住的两年多，防盗门都打坏了3个。”贾利园坦言，狭小的出租屋里，爱打牌的丈夫常彻夜不归，这让她常感到无助，积怨越来越深，矛盾也逐渐升级、最终爆发。
贾利园说，有一次二人吵架吵急了，王远志拿刀比划着说，“信不信在屋里把你解决了”。“我说信，你来吧！后来他拿刀捅伤了他自己的胳膊。然后过不了多久，他回家，我们又吵。”贾利园说，激烈的打斗和伤害后，她常感到自责，但下一次还会吵。
邻居们证实了贾利园口中吵架的激烈程度。“经常听到大人孩子的哭声、喊声。别人家是拿钥匙开门，他家总是用脚踢。”一位邻居说，曾看见贾利园站在楼道里，用汽油泼了王远志一身，然后拿着打火机吓唬他。
“丈夫常不回家，每次收房租都要催好几次。”小区的物业经理说。
不愿跟邻居走动
简易楼内住的，大都是在新发地市场拉活的年轻人，丈夫外出干活，各家的妻子闲来无事常互相走动、分享食物和话题。
贾利园却从不参与这种聚会，无论春夏秋冬，她的房门都是关着的，就连在楼道和天台晾衣服时，她也从不跟邻居们搭话。甚至平时在楼道里见面，连招呼都不打。
邻居们证实说，贾利园每天要接送大女儿上幼儿园，外出时，她常把小儿子关在家里，小区里的妈妈们几乎都没见过这个孩子。
“有一次，他们家儿子踉踉跄跄走到我屋里，孩子特别可爱，还喊我妈妈。”同层住着的一位邻居说，当时见孩子的纸尿裤没换，自己帮着给换了个新的，可当贾利园将孩子抱回后，她听见贾利园在屋里打小孩的声音。
另一位邻居记得，曾因孩子的玩具与贾利园发生误会，二人吵了几句嘴。“她站在家门口突然哭起来了，边哭边说，你们都这样对我，你们知道我过的什么日子吗？”
“日子确实过得苦。”小区唯一一间超市的老板娘说，每次来超市买东西，贾利园都会挑价位便宜的，大女儿偶尔会像其他孩子一样耍赖要零食吃，“她最多给买一根火腿肠、一根冰棍，其他的零食几乎从来不买。王远志一般就买方便面和啤酒，出来进去，常见他脸上有被指甲抓过的印子，我们也不问，免得让人家难为情。”老板娘说，王远志还来借过两次钱，但都没准时还上，最后一笔500的，还是找到贾利园，才还上钱。
贾利园说，案发前4个月，王远志将平板车卖掉，她强行扣押了2万元钱，一家人才得以维持生活。
她在qq的签名档上写：时间迟早会埋没我所有的深情。
赶走丈夫后憋死儿子
可这一次，埋没的不仅是她的深情。
2014年10月10日深夜，因为王远志回家晚，二人又打了起来，气愤的贾利园用锤子将王远志赶出家门，后到凌晨才睡着。
“迷迷糊糊的，我听见屋里有声音，一看，是儿子光着小脚在地上吃东西、玩积木，我想让他安静一点，就把他抓起来，往地上一摔。”
贾利园没想到，不足3岁的儿子后脑勺着地，颅骨骨折。
突然的疼痛让儿子大哭起来，为了让孩子安静，贾利园愤怒地用一只手掐住孩子颈部。她说，孩子用小手抓她掐脖子的手，她就把手松开，可孩子又哭，她就又去掐，直到发现儿子脸色发紫才停手。
“他躺地上呼呼地喘气，我还是很生气，就用床上的塑料袋套在他头上，又把他的小被子扔在他身上，然后就睡觉了。”贾利园说，等8点左右醒来时，发现儿子没有在床上，赶紧下地看，孩子已经没了呼吸。
“我学着电视里演的急救方法，给他按胸、呼气。”贾利园回忆当时的状态，说她跪着对孩子道歉，说她想救活孩子。
儿子没有像电视里被急救的人一样恢复气息。
女儿此时也醒了，她不懂妈妈在对弟弟干什么。
匆忙赶回家的王远志没能见到心爱的儿子最后一眼。
房门被“砰”地踢开时，王远志看见儿子头冲门，赤着的小脚朝墙躺着，非常安静。
当天夜里，王远志和贾利园开着借来的小面包车，带着孩子没了温度的躯体，沿着京藏高速行驶，选定了河北怀来县的一个小山坡上。用10多块钱买来的铁锹，将儿子埋葬。
法庭上，贾利园对检方指控的杀害儿子的行为表示认罪，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自己不是故意的，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让儿子停止哭闹。
对于检方的指控，法庭上，王远志对帮助贾利园将儿子尸体掩埋的行为供认不讳。但其辩称，案发后妻子贾利园仅告知孩子死亡。对死亡经过并不清楚。故并未在供述时作假证包庇。
公诉机关认为，贾利园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致人死亡，犯罪性质恶劣，王远志帮助贾利园毁灭证据，明知贾利园犯罪而作假证明包庇。应以故意杀人罪追究贾利园的刑事责任，以帮助毁灭证据罪、包庇罪追究被告人王远志的刑事责任。
“我原谅她，毕竟还有女儿，希望法院从轻处罚。”最后陈述时，王远志抹泪了。
而一袭黑衣的贾利园，依然哭着轻声重复那句说了无数次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记者 李禹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