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毛开:男人堆儿里霸王花

05.09.2017  15:31

时间紧,任务重,拉毛开快被我们逼疯了。她,一个下午讲不出一个像样的故事,总说自己做的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大家都是这么干的。  

第二天早上,见了面,看她一脸难色,我说你就说说你的酸甜苦辣呗,工作的背景是生活,生活的底色是工作,它们其实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太开的。面对我的步步紧逼,这个深眼窝、清瘦、清秀,与天线宝宝拉拉有点儿神似(拉拉这个昵称,是第一任刑警队长最先叫起来的,后来全队全局的人都这么喊,直到现在的刑警队长,是拉拉陪过的第四任)的藏族女警一时泪崩,总算讲了一个不是故事的故事。  

想到父亲她泪崩  

前几年,法制大队就我一个人,案件审核等不得,一摞摞的案卷堆在眼前,得审,得把关,虽然2014年父亲就住院在北京,可是,始终是姐妹、母亲照顾。2015年春,家人打来电话,说父亲不太好,我还是想把手头的工作理清些再走。决定4月2日就去北京,可……”说到这儿,拉拉一时泪崩,我不敢看她的脸。  

可是,女欲孝而父不待,父亲没有等到她这个警察女儿的到来,于3月31日溘然长逝,给她留下了终身遗憾。  

公安局就你一个女的吗?”丈夫不时会有此一问。采访前后,丈夫已经住院多日,可拉拉始终只字未提,我是从同事嘴里听到的。  

她从不把个人生活中的问题带到工作中来,给我们的总是满满的正能量。你刚才说她哭我都不敢相信,你们真厉害,拨动了拉队心底的那根弦儿。”甘德县公安局柯曲镇派出所所长龙飞说。  

半夜三更听你说  

拉毛开生育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都没跟她睡过,她偶尔母性大发,要搂孩子一起睡,孩子会一直哭个不停。男人气的拉队抱怨说:“现在的小孩咋啦,怪得很,都不要我” ,听她的口气,倔强里颇有几分委屈,抱怨中若有几分辛酸。  

拉毛开,现任青海省果洛州甘德县公安局法制大队大队长,藏族,1982年生,父母亲都是循化道帏乡藏族,母亲不懂汉语,4岁时全家跟着在果洛州大武镇当司机的父亲来到果洛,是“果二代”。家有四朵金花,她排行第三。2002年青海警察学校法律专业毕业,2003年参加招考成为果洛州公安局第一批公务员。此后十年,跟着四任刑警队长,当然是男的,还有一帮清一色男刑警同事摸爬滚打。所以说她是在男人堆里过来的。  

从内勤到教导员、副队长,十年刑警路,无悔青春梦。整理案卷、刑事照相、勘查现场、化验解剖、痕迹检验、审讯抓捕,没有她没干过的。  

她,是男人堆儿里的霸王花。  

她熟悉公安局的气味,熟悉身边浓郁的荷尔蒙气息。因为这,男人们没把她当女人看,半夜三更也打电话问这问那,也不管人家老公怎么想。可不论什么时候打过去,拉队都是两个字:“你说。”于是,这边就说,问这问那,直到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才收住话头。一看表,电话已经打了半个钟头了。这个案卷有啥问题,那个案子没什么吧?对于他们这种可耻行径,拉队从没表示过不满、排斥、拒绝,甚至从没流露出半点倦怠,而是:“二十四小时为您服务!”就凭这,就让身边五大三粗的男人们佩服得不要不要的。  

红包未到枪先到  

结婚都图个吉利,这谁都知道,谁都没有异议吧?况且拉队“好不容易”( 2012年过年时,晚婚)把自己嫁了,已经是大龄“”女,你好意思吗?大喜的日子骚扰人家姗姗来迟的好事?  

就是这么奇葩。  

彬队,李彬宁,拉拉的第一任刑警队长。得知拉拉在西宁,就没有犹豫,可能犹豫了一下下,由于他已经退休,我无从知道他当时准确的心理活动,反正,拉队婚礼头一天,队里的红包还没送到(当然,都是参加婚礼当天送),需要检验的涉案枪支却送到了她手里。拉拉就骂:“你他妈有没一点眼色?我明天婚礼!”说是这么说,拉拉接过枪,小心翼翼地打开家里的保险柜,亲手放在最安全妥当的位置,然后关好柜门,锁好。婚假15天内,她做了痕检,办好委托书,稳稳当当地交到了队里。  

说到结婚,还有一点不得不提,婚礼当天,双方父母居然是头一次见(婚前一年,也就是2011年发的案子特别多,十几起非正常死亡,五一、十一都想见面都没见成),这个你们听说过没有,读者诸君,反正我是前所未闻。拉拉开玩笑说:“见面就婚礼,婆家看不上我也不行了,退货无门!”  

两个人都忙,丈夫现为甘德县某镇政府副书记,婚前,他叔叔倒是见过拉拉一面。拉拉和丈夫都是青海海东人,父母公婆一方在循化,一方在化隆,婚前,公婆没见过拉拉,也没见过亲家。  

稀不稀罕?  

跌跌撞撞搬救兵  

2004 年11月的一天,下午三四点钟,她和彬队、同事桑志加(现任公安局政委)一起开着北京吉普去甘德县上贡麻乡调查取证一个案子,谁料途经上贡麻某牧委会时,意外发现了另案的一个盗窃犯罪嫌疑人。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还需费功夫。毕竟是送上门的“礼物”,哪儿能放过?  

队长和同事扔下拉拉就去追。嫌疑人骑着马,跑得很快,眼看从这个山头到了那个山头。情急之下头儿和同事顾不得许多,加大油门去追,只撂下一句话:“自己想办法快去找支援!”就开着车跑了。  

拉拉,穿着防寒服,还是冷,要知道,高原平均海拔4300以上,空气稀薄,严重缺氧,徒步行走相当于内地负重一袋面呢。拉毛开跌跌撞撞在草滩便道上紧赶慢赶地跑,判断哪边会有人出现,就在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当儿,草滩上奇迹般地出现了一个人,骑着摩托车,不管三七二十一,拦停,请求带她到公安局。  

骑者一看这女的,有点纳闷,有点惊讶,不知发生了啥事情。不过还是接受了拉拉的请求,拉上拉拉就跑,寒冬的草原,呵气成冰,冷得“砝码”。到达甘德县东吉寺院附近时,道路结冰,摩托车车轮一滑,俩人一起摔了下来。脚扭了,浑身疼。她连滚带爬地挣扎着起来,顾不上身上的泥巴草屑。骑者问你没事吧?拉拉答非所问:“你快看摩托车还能骑不?快走啊!”  

于是骑上又跑。一路飞奔,终于来到了离县公安局最近的一个十字路口,拉拉见到了公安局的巡逻车。坐上车赶到局里,局里立即出动,及时支援扔下她的彬队和战友桑志加。  

逃犯哪儿去?  

当天就进了法网。  

大草滩上寻弹壳  

方圆一公里内,要寻得一枚弹壳得有多难?  

说有多难就有多难。  

明明各项数据都证明嫌疑人开了4枪,为什么只有3枚弹壳?  

局里划定了可能遗落的圈圈,不大,半径一公里。草滩、山地,弹壳和环境的颜色有点像,天然保护色。肉眼要找这么小一个东西,在偌大的草原上,它可能藏在草丛中,也可能躲在某一朵金达莱或银达莱的花瓣下,或许不偏不倚恰巧掉进某个老鼠洞洞眼里……唉哟喂,总之,简直匪夷所思。  

想想吧,高天下,草地上,一群男男女女像是中了邪一样,全都勾着头、弯着腰,排成一列,一遍遍地地毯式寻找,一次次从希望中开始,一次次到失望而休。  

终于,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深眼窝的女警察拉拉一声惊叫,宛如发现一颗金元宝,一时间,草原沸腾了。同事们将拉拉高高举起,欢呼着,高叫着,清瘦的拉拉快被颠散架了,内心却无比幸福。  

能不幸福吗?全局那么多民警,一枚小小的弹壳,偏偏碰巧到了拉拉的小手上。  

针眼大小一滴血  

那是一起什么案件?忘记了,反正和车有关。拉拉寻启遍了全车里里外外的每一寸肌肤,最后在后座垫上提取到嫌疑人针眼大小的一点血迹,为案子定性提供了关键性证据。  

针眼大小,那是个什么概念?还没有一只蚊子的血量大。青藏高原,干燥多风,连汗液也难以提取,就是在这样的气候条件下,拉拉提到了一滴血。严格意义上那不叫一滴,是一滴的多少分之一。  

拉拉,这个女警,干的都是公安局里技术含量最高的活儿,是公安的主业,而不是像大多数女性那样,守在办公室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天天婆婆妈妈。这样说并不是一杆子打死一大片说别的女警不重要,而是不一样的重要,你能理解吧?  

看惯了各种现场  

什么什么,拍照?拉拉也照,只是说来怕吓着你们,你们想听吗?  

我却有点不想说。  

非正常死亡,在西宁或者其他地方,都是归治安管,在果洛,归刑警管。  

非正常死亡,一般都死得决绝,死得特别,死得狰狞。烧死的,面部肌肤扭成一团,惨不忍睹;上吊的,绳子放下那一刻,口鼻喷出的那一股刺激性气味儿;溺亡的,浑身肿胀,不成人形……要拍他们死时的姿势、眼神、眼底,微距拍照,至多只有几公分的间距,你想想看,那是一种什么画面?  

反正她照了,烧死在炉膛上的救子妈妈,吊死在床头的未成年女孩儿,服毒后冻死的拾荒老阿奶……唉呀,抱歉,我说不下去了。而这一切,却是拉拉的工作。第一次拍照,她的内心是拒绝的。2004年夏天,那也是第一次见死人,是烧死的。队里统共五六个人,其他人都出别的现场去了。队长让她拍照,不同角度地拍(伤口必须看清楚)。拉拉至今记得特别清楚,她说:“太可怕了。”拍完回来中午吃不下饭,她说不吃了,队长命令她,必须吃。她吃了,全吐了。  

从此后,她想到这就是自己的职业,一次次,慢慢具备了恐惧免疫力。到现在,变成了习以为常。不仅是拍照,因警力不足,必要时她还得帮着法医搬动尸体,参与解剖……有一次,非正常死亡人已经被家属捆绑包裹,她被派去取指纹,唉呀,掰开十指取指纹啊,你能想象吗?  

看守所里一盏灯  

为了方便工作,拉拉至今住在看守所的一间平房宿舍里,已经住了十几年。  

现任公安局政委桑志加依稀记得,夜色中,这间屋里透出的微光。  

她是嫁给了公安局。  

从最初的内勤做起,她成了重大案件等8个系统全领会的最棒“管家婆”,不让一帮爷儿们出警办案有后顾之忧,不让战友的侦查成果流失,她对所有案子都特别熟悉,除了调查取证外,刑警队里私人的、集体的,吃喝拉撒她全包,随时提醒办案民警什么时候去办什么。刑警队是一个看战果的地方。她能够及时录入、上报、归档。谁谁不在,报警衔什么的,全都是她掌握办理,男人们出去回来,还能吃上她做的热饭。直到2014年,法制大队大队长退休,男人堆儿里的她成了接手大队长的最佳人选。  

两年前,拉毛干还是架炉子,烧牛粪,早些年还捡旧鞋子引火,为了争旧鞋子还和拾荒者争红过脸。  

这间房,今年不拆明年也要拆了。公安工作,没白没夜,那时人员紧张,她怀着孕肚出过很多现场,没有这间宿舍还真不行,半夜会被流浪狗围堵。  

高原的风,高原的雨,把她洗礼,她是男人堆儿里一枝怒放的霸王花。  

采访结束,他的男上司、男同事,看外形也是身材魁梧、彪勇善战中,此时却一改往常警察说一不二的刑警做派,十分低调甚至有点期期艾艾地说:“麻烦老师了,她确实好,确实优秀,不然……我们嘴笨,都不会说,她做得特别好,可能我们没有表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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