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老兵:战后出生的安倍不懂和平的重要性
6月25日,原田要在长野的家中接受采访,并拿出年轻时的照片。
“70年过去了,沧海桑田,世事多变。但对于我来说,有一件事情永远都不会消失,那就是对战争的憎恶。”
99岁的前日本海军中尉、曾驾驶“零式战斗机”参加二战的飞行员原田要(KanameHarada)日前在接受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采访时讲述了他对战争的理解,用亲身经历告诉后人日本军国主义的罪恶。
战争
战后一直被噩梦缠绕
据CNN13日报道,原田要在距离东京大约300公里的长野的家中接受了记者的采访,CNN记者形容这位老人“看上去健康状况不太好,只能在女儿的搀扶下在房间里走动”。
原田要1916年出生在长野,1933年加入横须贺海军团,那一年,他刚刚中学毕业。
在二战中,他参加了几乎所有的大战:1937年,进攻南京;1941年,偷袭珍珠港;1942年,中途岛海战;同年,他在瓜岛战役中负伤。二战中,他总共击落同盟国19架战机,飞行时间多达8000个小时。
直至今日,原田要依然对他在二战中驾驶的A6M“零式战斗机”的性能了如指掌。
这种战斗机由日本三菱公司生产,时速快、火力猛,缺点在于机炮射速不高、机枪射程太近,这种性能要求飞行员近距离射击对方战机,也给原田要留下终身难以磨灭的印象。
“要击落对方战机,我通常要出其不意地逼近对方,有时候距离只有5到10米,我能清楚地看到对方飞行员的脸,”原田要说,“当对方也看到我时,他心里明白大势已去,所以脸上满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悲痛和绝望的表情。”
“这就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原田要说,战后初期他一直被噩梦缠绕,经常会梦到被自己击落的飞行员扭曲的脸,在睡梦中乱叫,70年过去了偶尔还会这样。
“杀了这么多人,也是罪有应得。”原田要喃喃自语。
死亡
“飞行员们像被洗脑了”
战争的残酷让原田要看清了日本军国主义的罪恶。他回忆说,1942年,在中途岛海战中,日军4艘航母被全歼后,他无地降落,最后只能在海上迫降。在海上飘浮的4个小时简直就是地狱,一些日本士兵沉入海底,另外一些用枪自杀。后来被日本驱逐舰救起后,他看到军舰上许多士兵都是缺胳膊少腿,表情非常痛苦,而且人数多到他都没有地方下脚。于是原田要对军医说,“我只是身体有点麻木,我没有受伤,请先检查重伤的士兵”。而军医的回答让他不寒而栗,“这里是战场,轻伤者优先,重伤者最后”。
“在军国主义者眼中,我们不是人,只不过是一部分武器罢了。”原田要说。
在二战后期,许多“零式战斗机”飞行员都加入了神风特攻队,对同盟国目标进行自杀性攻击。原田要当时在北海道训练飞行员,他说:“飞行员们就像被洗脑一般,觉得为国家和天皇献出生命理所应当,是崇高的荣誉。”
不过,原田要同时认为,尽管飞行员表面上喊着要“为国捐躯”,但每个人心里怎么想只有自己知道。“许多人认为飞行员会在战争中喊着‘天皇陛下万岁’死去,但据我所知,大家都是在最后一瞬间喊着‘妈妈’。这些飞行员都是被军国主义害死了。”
赎罪
“我从来没想过会杀人”
1945年8月,日本无条件投降后,原田要回到家乡长野,此后很多年他都没和周围的人提起他在二战中的经历。不过,这段经历却如梦魇一般,始终困扰原田要。
“在战争前,我从来没想过会杀人。这些人也有家庭和孩子,他们根本不想死。”原田要说,每当想到这些,就觉得非常痛苦。后来,妻子告诉他,“既然知道自己的过错,就应该去赎罪,以教育下一代的方式,偿还自己曾经杀害的生命。这才是男人应该选择的活着的方式。”
原田要后来开办了幼儿园,最初他还会把战争的事情跟孩子们说,但孩子们并不能理解,所以他就教孩子们爱护自己的身体,要让母亲安心,不要让父亲生气,不要让朋友难过。
此外,原田要还到日本各地向青少年讲述战争的悲惨史。“经历过二战的那代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现在的青少年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不知道战争有多恐怖,所以我们这些依然在世的老人必须发出我们的声音,让年轻一代理解战争的残酷以及和平的重要性。”
教训
“输掉战争赢得和平”
8月14日,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即将发表战后70周年谈话,对于安倍竭力推行解禁集体自卫权、修改宪法解释、希望向海外派出自卫队的一系列举动,原田要表示非常反感。
“安倍的举动让这个国家分裂,”原田要说,“日本输掉了战争,却赢得了和平,这是教训,但战后出生的安倍不懂和平的重要性。”
“对于我来说,这没什么好争论的。我不会轻描淡写地说‘我反对战争’,我要说的是‘战争是最丑陋的东西,我憎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