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隧道里的《三老赵掾之碑》
1940年4月,在海东市乐都县(现为区)发现了《三老赵掾之碑》,这是黄河上游地区发现的数量不多的汉碑之一,也是青海省迄今已知最早的一通石碑。此碑的出土面世,引起当时国内史学界、考古界和书法界的广泛关注和重视,该碑煌煌694字碑文,上补正史之缺漏,下增地方文献之异彩,为我们提供了珍贵的历史文献资料。
《书法经纬》赞誉它:书体流美可爱……别具一格,是汉隶中之佳品。
乐都出土《三老赵掾之碑》
据《乐都县志》大事记载,《三老赵掾之碑》出土于民国29年(1940年),该碑出土后由马拉木轮车运往老鸦城时,被颠断成两截。乐都县政府收回《三老赵掾之碑》后,于1942年送往青海省图书馆保藏。
据史料记载,此碑身通高1.10米,宽0.55米,厚0.17米,额篆“三老赵掾之碑”。碑文隶书33行,满行32字,共694字,末款题“光和三年十一月丁未造”字样。碑的大小,与东汉熹平石经略同。由于这通汉碑的文物考古价值,出土后不久,即被青海省图书馆收藏。所憾的是,1950年的一场大火,竟使国宝毁于一旦,这不能不使人扼腕叹唏!
史学美学价值双重并重
长期以来,史学界研究西汉名将赵充国时,依据除《史记》、《汉书》、《通鉴》外,还有汉冯奉世写于汉元帝永光二年(前42年)的《赵壮侯墓表》一文。这里所说的“壮侯”,系指赵充国亡故后的谥号。赵充国历仕武帝、昭帝、宣帝三朝,丰功至伟,仅次于大将军霍光,宣帝时官拜后将军、爵封营平侯,画像标于麒麟阁以示表彰,去世后被谥为“壮侯”。应该说,冯奉世和赵充国几乎时同时代的人,因此《赵壮侯墓表》所言不虚,但是,经与《史记》、《汉书》、《通鉴》等对照,则不符处甚多,有些错误甚至十分明显。《三老赵掾之碑》发现后,赵氏家族家世源流备述清楚,无可争辩,不少专家学者竟指传世二千余年的《赵壮侯墓表》系托伪之作。这是《三老赵掾之碑》只所以弥足珍贵的原因之一。
《三老赵掾之碑》发现的另一个重大意义,是它的书法艺术和碑刻工艺。该碑“字体娟秀,刀笔流畅,兼有华山、张迁诸碑之长,为汉隶中不可多得的珍品。”又有人指出,字体系汉代正隶,“文制典重,浑穆遒美,体制书法,酷似蔡邕”。据此可以推测,书体可能出自东汉大儒、大书法家蔡邕之手,其史料价值和艺术价值之珍贵,可见一斑。当时的乐都乃至河湟地区,经过千百年的发展,虽已结束了茹毛饮血、刀耕火种的时代,但尚属洪荒偏僻之地,再加上旷日持久的兵燹天灾,经济社会发展远远落后于中原。在这种条件下,居然发现如此精湛的书法艺术和碑刻工艺,充分说明文化教育已在这一地区勃然兴起,以至出现像赵宽这样的名门世家。
河湟教育源远流长
《三老赵掾之碑》碑文备述了赵氏家族家世源流,记载了当时社会政治、军事、文化发展的情况,起到了弥补史载之不足的作用。同时,至少给我们两点启迪:一是《三老赵掾之碑》是中原文化在河湟地区发展传播、汉羌文化交流融合的文物实证。在汉代,特别是东汉时期,由于朝廷推行“移民实边”政策,汉人大量涌入河湟,以儒学为代表的中原文化在乐都乃至河湟谷地广为传播,已经有了深厚的根基。二是以儒家经学典籍的传播为重点,河湟地区的教育蔚然成风,以至在碑文中铭刻赵宽“教诲后生,百有余人,皆成俊艾,仕入州府”的生平。这是乐都乃至河湟地区推行官方教育的最早记载。就当时的条件和时间,要达到“教诲后生,百有余人,皆成俊艾,仕入州府”的规模,仅赵宽一人是很难办到的。这就使人有了联想:当时的乐都地区,已出现了类似“官学”的教育模式,而赵宽是乐都乃至河湟地区举办“官学”教育的第一人。
赵宽其人其事
据碑文记载,碑主人赵宽,字伯然,金城浩门(今甘肃省永登县境)人,系西汉名将赵充国(公元前137~前52年)的六世孙。额篆中的“掾”字,是汉代的官职,为副贰衔称,即官吏佐治之属员。碑文中的“三老”是古代掌管教化的乡官。战国时魏有三老,秦代置乡三老,西汉置县三老,东汉以后又有郡三老。赵宽是浩冂县令兰芳特聘的县三老,已然属于“官吏”的一类。
关于赵宽的生平,碑文记载,赵宽的父亲赵孟元,为护羌校尉假司马,掌管军需钱粮,屯兵驻守破羌城。永初三年(109年),西羌当煎、勒姐种兴兵攻掠破羌城,赵孟元率四子守城,兵败城破,赵孟元及长子孟长、次子仲宝、三子叔宝阵亡,惟四子赵宽“冒突锋刃”,突出重围。后来,赵宽葬埋父兄,举家迁居关内左冯翊(今陕西省高陵县境),研习经史六艺,钻研礼仪乐章,博览群书,通晓音律,能书善画,其学识水平堪与国学大师相提并论。顺帝永建六年(131年),“西归乡里,太守阴嵩,贪嘉功懿,召署督邮,辞疾逊退”。“时长兰芳,以宽宿德,谒请端首,优号‘三老’,师而不臣。于是乃听讼理怨,教诲后生,百有余人,皆成俊艾,仕入州府,常膺福报”。赵宽于桓帝元嘉二年(152年)卒,享寿不永,年仅6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