湟鱼洄游季:守护精灵——湖东派出所干警护鱼记
视觉瞭望
“洋洋西海水,威命穷天涯”,唐时柳宗元笔下的青海湖,有着海的浩瀚与壮阔。然而,今世它是湖,不是海,上世纪末,大湖断裂的警示至今仍声如洪钟、振聋发聩。
人们对这片“海”的忧虑,还源于湟鱼资源的一度锐减,从昔日的“猎山渔水”到今日的“养山育水”,这种认知上的转变至今仍在生态恢复的曲折路途中艰难前行。
带着对封湖育渔的关注,6月3日上午9时,我们从海北藏族自治州海晏县出发,如约前往青海省渔政管理总站湖东派出所,此时,站长何晓林已从西宁出发。
青海湖零捕捞封湖育鱼迄今已达16年,成效几何?作为湟鱼守护者的渔政工作人员,每天在浩瀚的湖面上斩浪劈波,功效如何?
蓝色的湖面从车窗掠过,我们脑子里的问题,也绕着湖面越积越多。
在青海湖东南向的码头前与何晓林见面,片刻寒暄后便直切主题,我们关注的焦点,随之在一个个血肉丰满的故事中渐次展开。
故事一
青海的夏季,渲染了岁月的湖光,东西南北,日月山、橡皮山、南山、大通山环抱着的青海湖,俨然守望着湟鱼的故乡,鸟类的乐园。
回想上世纪中后期,由于过度捕捞,到2002年,湟鱼资源蕴藏量跌入低谷,仅存2592吨,导致多个物种濒危,生态链条上频频闪烁的红灯,令青海湖一度成为失乐园。
人类一直自得于征服自然,但到了20世纪末,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我们在分享“征服”的“利益”时,也在酿造一个更大的苦果。
为了不让中国最美的湖泊笼罩在“死海”般的梦魇中,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省委、省政府先后5次对青海湖实施封湖育鱼,经过35年的立法保护,裸鲤资源蕴藏量从2002年的2592吨增加到2015年年底的6万多吨,十多年间增长了23倍。
今天,我们何其幸运,得以看到净水碧空下湟鱼洄游的盛况,何晓林说。
故事二
耳朵传来鸟鸣声,蓝色的波浪在翻卷,晃动中我们抓紧船舷,随渔政执法船驶向烟波浩渺的青海湖。
此时的湖面风平浪静,水下却也隐藏着忧虑。
湖东派出所所长罗占彪告诉我们,仅去年一年,他们就销毁了私捕湟鱼网具2410盘,办理行政案件20起,治安拘留6人。
数字叫人生危。为了偷捕湟鱼,冬季破冰下网,到了夏季,盗鱼郎从湖面将一根绳子拉到湖心,最长的拉绳可达七八千米,每一根拉绳上最多可布设50张口面为30米×5米的渔网,将这2410张渔网前后连接,足足有70千米,而每张渔网至少能盗捕70千克湟鱼。
乘坐从大船上放下的橡皮艇,干警康洪明开着它,慢慢靠近下社村口附近的湖岸,在离岸边不足百米处,搜网经验丰富的罗占彪开始抛下挂钩,寻找拉绳。
直到40分钟后,第一根拉绳才被勾上船舷,铁制挂钩的另一头有一个活动环扣,罗占彪将绳子系进环扣套牢,橡皮艇开始沿拉绳的方向缓慢驶入湖心,这项工作的风险性极高,随着沉入湖底的拉绳张力加大,操作稍有不慎,就会拖翻橡皮艇。
一张张渔网相继被拽出水面,目睹挂在上面或已腐烂或仍鲜活的湟鱼,此刻的我们心如石坠。
故事三
夕阳西下,收队返回,在船舱里休息的罗占彪告诉我们,为打击非法捕捞行为,近年来,青海省农牧、公安、工商等多部门联合,省州县联手,目标锁定盗捕、贩卖、加工销售湟鱼行为,每年开展冬季、夏季保护湟鱼专项行动。
这是发生在今年3月12日的故事,湖东派出所接到牧民举报后,罗占彪率6人小分队分乘4辆摩托车,借着夜色沿冰面驶向盗猎区。
从夜里21时直到凌晨,顶着刺骨的寒风,一块块区域搜索,一次次尾随设伏,一遍遍围追堵截,三个多小时历尽艰辛地抓捕,却无果而终,盗捕者的脱逃让大家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驻地时,更为糟糕的情况发生了,由于湖面冰层开裂,他们被困在了方圆1.5平方千米的浮冰上。
大湖的开裂,意味着分分秒秒,他们就可能沉入冰冷的湖底,生与死的距离仅在片刻之间。在死一般的沉寂后,罗占彪命令队员,将手机、钥匙等“遗物”收拢起来,装进编织袋内,牢牢固定在一块木板上……
幸运的是,浮冰并未破裂,最终随风靠上了湖岸的冰面,大家欢呼着飞奔而去,用铁撬和钢钎铲平冰层对撞后凸起的冰面,顺利脱险。
走下浮冰后,罗占彪一屁股坐到冰面上,一连抽了三支烟。
时下正值湟鱼洄游,干警康洪明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妻子祁有萍怀孕已七个多月,此刻,这个七尺男儿只能把牵挂埋在心里。
这三年,为了抓捕冬季盗鱼者,他两度受伤,一次摔断了肋骨,一次摔断了拇指,看着他从渔网上摘下湟鱼的神情,我们才深深懂得——这份坚守的意义。
青海湖精灵湟鱼的救赎之路,昭示着这样一个真理:任何一个物种都是地球的财富,更是人类的伙伴,我们为之所做的一切努力,就是当后人需要了解湟鱼时,不要只为他们留下骨殖、标本和照片,征服自然或与之和谐相处,这并非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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