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周权:“仗打到哪墓地堆到哪”
新华网长沙8月12日电(记者帅才)在湖南张家界慈利县江垭镇三双村一间老木屋里,记者见到了90岁的抗战老兵滕周权,他曾参加过缅甸战役,是一名装甲车射击手。
滕周权白发苍苍,说话仍然铿锵有力。记者看到,在滕周权的腹部有一处明显的疤痕,“我在缅甸腊戌打仗时,一颗流弹击中了我的肚子,血流不止,我被送到空军医院治疗才捡回一条命。”滕周权说。
1940年,15岁的滕周权从湖南老家来到重庆报名入伍,他被分到国民党宪兵11团第1营第1连,在部队当了2年兵,后来他又报名参加远征学生军。
滕周权说,“1942年,我和其他青年学生军在印度兰姆伽受训3个月,学习无线电技术、驾驶装甲车、射击等先进技术,后来我被分到中国驻印军战车第6营第1连,然后随部队从昆明坐飞机到缅甸参加抗战。”
“我当年到缅甸才17岁,战友们都叫我小鬼,我不服气,心理暗暗发誓一定要多打几个鬼子给大家看看。当时,我一心想着为家乡被日本鬼子飞机炸死的父老乡亲报仇,每次上战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但每次都没死,幸运地回来了。”滕周权告诉记者。
“在缅甸,我参加了密支那、八莫、腊戌等战役。当时我是一名战车射击手,我们每台战车上有4个士兵,其中1个车长、1个射击手、1个驾驶员、一个无线电通讯员,战车上每个人都要熟悉射击、驾驶、通讯等技术,我所在的战车是第8号战车。可以说,我们战车部队是中国抗日战争中产生的第一支机械化作战的部队。”滕周权说。
“让我印象最深的作战发生在腊戌战场。1945年3月的一个早晨,我方侦察机发现日军装甲车,让我们的战车部队狙击敌方装甲车。我知道,这一仗非常凶险,上战场前,我心里又紧张又激动,我和战友说‘我们不怕死,怕死就不要上战场,要加油歼敌,誓死保卫祖国。’”滕周权说。
“我们对好手表上的时间,绑上粗皮带,就上了战车,开往前线。在一片树林中,我们发现了日军战车,我们先向敌方开炮以试探虚实,接着日军装甲车也向我们开炮,我发现他们的装甲车射程不如我们的战车远,我立即瞄准目标向敌人再次开炮,在我们的炮击中,日军最终在装甲车上插白旗投降。”滕周权说。
“在缅甸打仗,我们抱着必死的决心,每个战士都准备好了一封遗书,交给后方的勤务兵,万一战死也算给远方家人有所交代。当时,我和战友们恨不得每分钟都冲到前线打敌人,一心想着早日打败敌人,回国帮忙打国内的鬼子。”滕周权说。
“每天都有战友战死在阵地上,我们一路打,墓地就一路堆起来,从野人山、八莫、密支那、腊戌,到处是埋着战友的墓堆,每个墓堆都埋了很多人,上面竖着一块牌子,写上牺牲士兵的名字。”滕周权说。
1945年,缅北战事结束后,滕周权回国为广西前线运送物资。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随后,滕周权回到老家湖南慈利县,一直住在老家一间老木房内,直到现在。
“我没有什么心愿,看到你们来看我,记得我们当年的战斗,我就心满意足了。”滕周权激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