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环保执法力量弱 广州今年拟设“环保警察”
3月9日上午，全国人大代表、九三学社广东省委副主委、广东省环境保护厅副厅长陈敏表示，佛山顺德、南海设立了环保警察，对于强化执法、解决执法难问题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各地可以推广佛山这种做法。10日，广州市环保局有关负责人透露，随着新《环保法》的实施，广州今年拟成立环保警察。据了解，目前广州设立环保警察的方案已经制定完成，上报市政府等待审批，在具体做法上可能会与佛山等地有所不同。
目的
解决环保执法力量弱
其实设立环保警察是为了解决中国环保执法力度薄弱的问题。就环保执法力量弱而言，广州曾多次被讨论。去年，广州市“两会”期间，有政协委员怀疑广州市环保局没有对大型央企、省属企业执法。而广州市环保局负责人明确表示，不但有处罚而且都是顶格罚。只不过，顶格罚也只能罚款10万元。对央企而言，完全起不到约束作用。
据了解，对于一些“三无”企业非法排污的情况，广州市环保局也经常遭遇尴尬。几个月前，媒体跟随广州市执法人员前往番禺执法。此前，执法人员根据举报人的信息，已经找到这家非法电镀厂的据点，但屡屡无法进入工厂。
当执法人员抵达现场时，发现厂门刚好打开，便立刻给当地公安打电话请求协助。执法人员进入工厂内部后，发现其涉嫌严重违法排放含重金属以及有毒物质废水。但工人以及工厂负责人对执法人员完全无视，一问三不知，也不多说话，穿着拖鞋陆陆续续从执法人员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走了。
当警察赶到现场时，现场一个人也没有了。“怎么不把人控制住呢？”“我们不能扣人啊，只有警察才有权扣人。”执法人员无奈回答。
对此，广州市环保局近年来探索了多种方式和手段，对环境违法行为进行约束。最为明显的变化是环境信息公开更充分，环评批复意见、环境处罚意见、执法发现的问题全部在网上曝光。
此外，广州市环保局还对企业实施黑名单制度，被纳入黑名单的企业将从严监管，通过暂停受理其环境保护专项资金申请等措施，结合挂牌督办、执法后督查、环保信用评价、建设项目环境影响评价文件审批、建设项目竣工环保验收、排污许可证核发、危险废物管理、强制开展清洁生产审核以及加强上市环保核查等环节。拟通过这一系列“组合拳”，提高企业环境违法成本。
依据
近年来广东各地都在探索“环保警察”的执法模式。2014年佛山市顺德区、汕头市潮阳区、肇庆市先后组建环境犯罪侦查专业队伍。
据了解，“环保警察”参与的案子集中在三类：第一类是排放重金属、危废物质超过3吨以上的案子，其数量最多，第二类是超标3倍以上排放重金属、持久性有机物等污染物的案子，第三类是通过暗管、渗井、渗坑等排放污染物的案子。
据悉，从佛山南海区环境犯罪侦查中队成立至今，已查处过去长期解决不了的环境违法案件30多件。南海环保部门相关负责人介绍，环保警察加入联合执法之后，除了加强执法震慑力外，对于涉刑案件的取证也更加“给力”。
虽然“环保警察”执法效果好，但在机制上却有待完善。尽管目前环保部和公安部合作密切，已经有“环保警察”的城市和省也都在探索新的合作方式，但对于警察来说，需要立案后才能进行侦查，如果警察提前介入，可能会在程序上存在问题。有关专家认为，公检法在职能上是相互监督的，因此，在打击环境犯罪方面，应该加强衔接，但在提前介入等方面还需慎重。因此去年广州环保部门对成立“环保警察”一直比较谨慎。
“要打击犯罪，但也要保护当事人的权利，要有个合理的度。”广州环保部门相关负责人认为。不过在他看来，新《环保法》的出台有利于支撑“环保警察”执法模式。
据悉，以往，对污染企业采取“关、停、并、转”是常用处罚手段，新《环保法》中，对未批环评先建的项目直接说“不”，除了责令停止建设，处以罚款外，还可以责令恢复原状。而去年底，广东省环保厅会同粤“公检法”联合出台《关于查处涉嫌环境污染犯罪案件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创新建立并规范了环保与公安联合执法机制、环保与公检法部门联席会议与信息共享机制、环境恢复性司法机制。这就意味着，今后环保执法遇到阻碍将会有公安介入。
《意见》还规定，以后环保执法如遇阻挠公安应介入。根据相关规定，环保部门可以请公安机关提前介入，启动调查程序。《意见》明确，对于重大环境污染等紧急情况、涉嫌环境污染犯罪责任人身份不易确定、有逃匿或者销毁证据可能的，公安机关应采取有效措施防止证据灭失，而对于单位涉嫌实施环境污染犯罪的，应当依法控制其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固定相关证据。
《意见》明确，对正在破坏环境的行为，须运用司法强制手段进行制止，令其恢复环境原状。此外，《意见》还明确环保与公检法部门每半年应定期召开联席会议，建立联络员制度和信息共享平台。根据有关规定，对重特大和影响较大的环境污染案件，检察部门须提前介入，依法及时批捕起诉涉嫌环境污染犯罪的嫌疑人，对办理案件时发现的问题，向环保部门提出检察建议，督促环保部门改进。
在有力的法律法规支撑下，广州开始酝酿设立“环保警察”，据了解，目前方案已经基本完成，并报市政府。
期待
“环保警察”联合执法治理跨界污染
广佛跨界河涌污染一直是制约着珠三角发展的老大难。目前广佛跨界河涌联合治理，主要采取联席会议制度。近十年来，广佛两地每年都要举行联席会议。“但每次会议都是把问题抛出来，会后动静不大，没有强有力的执法机构，虽然被省政府挂牌督办，屡次整治因不见效。”南方民间智库专家委员会副主席彭澎说。他认为只有司法介入了，严格执法，跨界污染才能得到有效治理。“在广州自己管辖范围内环境执法都如此难，更不要说跨界‘三不管’地带。”广州市环保局一位负责人说。在他看来，如今佛山已有了“环保警察”，如果广州把这一机构建立起来，以法律为保障，共同执法，才能解决问题。
中山大学地球和环境保护中心主任周永章教授则认为，“环境污染的案件特点就是证据一过时间不容易保留，很容易被破坏，因此，公安、环保联合办案机制显得尤为迫切”。在他看来，“污染环境的企业一般都是追求利润最大化的投机分子，以往污染环境罚点钱就完事了，现在警察加入就不一样了。这意味着可能要坐牢，大大增加了违法成本，提升了对环境污染者的震慑力”。周教授认为，如果广州、佛山都成立了“环保警察”联会执法共同打击跨界污染违法行为，将会更快促进跨界污染问题的有效解决。
他山之石
5省份设省级“环保警察”
据了解，前年，“两高”对环境犯罪的司法解释出台，环境犯罪的打击力度显著加大，此后半年内，公安部门立案侦办的环境污染刑事案件达247起，是过去10年环境污染刑事案件的总和。去年，全国各级环保部门累计已向公安机关移交涉嫌环境污染犯罪案件1851件。今年随着新《环保法》出台，打击环境违法力度不断加大。最新的数据显示，目前全国已有5个省在省一级层面成立“环保警察”队伍。
公安环保部门合作成新趋势
据了解，地市层面成立“环保警察”的数量更多，不过更多的市、县因为编制、人手等问题，还尚未成立专门负责环境犯罪的专业队伍，而环保与公安系统，乃至与检察、法院系统的衔接，以及取证专业性等问题，也将是下一步各方合作探索的重点。
据环保部环境监察局行政执法处罚处处长姬钢介绍，目前全国真正在省一级层面成立“环保警察”的有浙江、辽宁、河北、山东、贵州五个省，但地级市层面成立的就多得多了。
在日常机制方面，他表示，浙江和山东淄博做得较为突出，公安、环保、法院、检察院四个部门衔接密切，职责分工非常具体，操作性强。此外，在很多地方，是公安部门派一个人常驻环保部门，便于更迅速出警。“在基层，两家合作的密切程度可以很高。公安环保部门合作打击环境犯罪成为新趋势。”姬钢说。
“环保警察”都采用公安系统编制
据了解，“环保警察”是一个俗称，各地有不同的叫法。在河北是“环境安全保卫大队”，在辽宁是“环境安全保卫总队”，在贵州是“生态环境安全保卫总队”，在山东是“食药环侦查总队”，在浙江的很多城市则是“环境犯罪侦查大队”。
佛山市公安局经侦支队支队长徐舟表示，佛山之前有过环保与公安联合执法，但成立专门的相关执法机构是第一次，他表示，“环境犯罪侦查”这个名字明确地指出了机构的职能。
他表示，目前支队是食品药品犯罪侦查大队加挂环境犯罪侦查的牌子，但专门安排民警和侦查中队负责环境犯罪侦查。
“环保警察”都采用公安系统编制，有队伍专门负责打击环境犯罪，有的则是食品药品犯罪侦查与环境犯罪侦查合并，挂两个牌子，成为“食药环警察”。
据记者了解，除辽宁在省一级公安系统新增“环保警察”编制外，其余地方都是在公安系统内部压缩出编制，补充到打击环境犯罪的专业队伍去，很少新增编制。
警方何时介入需要制度创新
“警察需要立案后才能进行侦查，如果提前介入，可能会在程序上存在问题。”
“环境违法入刑，对环保监察人员来说，提出更高的要求，是一个挑战。”姬钢说，他指向的是多年来没有刑事执法权的环保监察人员。
“举个例子，我们查到了有偷排危废，就可以行政处罚了，但涉嫌到刑事犯罪的话，就需要具体鉴定，比如有100个桶，行政处罚鉴定一个桶就够了，但入刑的话，就要一个桶一个桶来。”
一旦涉及刑事犯罪，在取证、摄像、口供、笔录等各方面都需按照严格的程序走。他表示，这对环保监察人员，特别是基层环保执法人员提出更高的要求，平时现场调查时即使没有警察在，也要适当向刑事犯罪取证靠拢，这样，移送给警察的证据可以尽可能完整。
要解决这个矛盾，这就需要制度创新。“我们正在沟通，希望除公安外，检方也能提前调查，有人说提前介入不太合适，但我认为环境犯罪跟其他的不太一样，受害的是公众和社会的利益，而环境犯罪的证据又是很容易灭失的，我们希望检方能够提前介入。”（记者 刘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