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从山外来

　　 5月25日，海西都兰县沟里寺的钟声划破了黎明的沉寂，飘扬的经幡在晨风中舞动，诵经的声音穿透无尘的天空，随着晨光中的炊烟，回荡在山坳里。

　　55岁的僧人托托多杰打开电冰箱，取出一盘馓子和一块酥油，按了一下开关，十分钟后酥油茶打好了，他抓了一把青盐和花椒、草果放进去，一股奇异的清香弥漫开来。他打开电视机，准时收看藏语频道的早间新闻，这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眉眼间全是满足。

　　依山而建的沟里寺，是一座藏传佛教寺院，2014年年底正式通电，10千伏沟一路是它的主供电源。托托多杰是寺里年龄最大的僧人。汉语说的“阿拉巴拉(中等)”，我们只能连听带蒙。

　　我是土生土长的沟里乡沟里人，——和所有世代住在这里的人一样，喜欢抬头看天。这里的天空和别处不一样，只能看到头顶巴掌那么大，目光就被山给挡回来了。小时候，我就想走出沟里，看看山外是个什么样子。是不是也像沟里一样，一年四季寒冬无常？大概五六岁的时候吧，我决定自己出去，结果磨破了五双麻鞋，都没走出这座山。当我像讨饭的一样站在家门口时，阿妈就哭了。她以为我被狼或其他野兽给撕掳了，但我命大，活着回来了，一直活到了今天。这都是佛祖保佑的——如果当年被狼给吃了，我哪能享受上今天这样的好日子啊。

　　灿烂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射进来，托托多杰望着地上的影子，沉默片刻。你问我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挺好啊。党和政府没忘了我们，把电通到了沟里，还给寺里架了专线，冬天房子里有地暖，念经、做功课都不冷了，心里也暖和。你问我电是从哪儿来的？我想它应该是从山外来的。它从我们的头顶上一下子就飞过来，像小鸟一样，飞到了沟里。哦，你说它不是飞来的，那它是怎么来的？

　　我们从变压器到配电箱讲了一通，但他还是认为电就是从山外来的，是鸟衔来的。栽下的那些杆子，是吉祥的，是用来引鸟的。我们笑着不争辩。

　　临行时，托托多杰双手合十，为我们送上祝福：扎西德勒！我们问他还有什么心愿。他说：要是以后那个95598的短信也能发藏语就好了。因为这里大多数人不懂汉语，要是汉语和藏语一起发，那会方便更多乡亲们的。

　　这是个好建议，我想不久的将来，托托多杰的这个愿望一定会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