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游传统之喝酒篇——唯有饮者留其名(上)
酒,是个好东西。
所以,千百年来,中国人碰到本就稀薄的高兴事,喝酒!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中国人碰到更多的是忧愁,不是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嘛,一个“唯”字,让人喝得理直气壮、气势汹汹;老农闲下来,既无乐亦无忧,“把酒话桑麻”,要喝;老夫子每天“不负花月,不脱酒盏”;一个人独处要喝,所谓“独酌无相亲”;众人在一起,所谓“高朋满座不饮酒,有负人和”,还是喝。
酒,也是个坏东西。
酒可以乱性,酒可以伤体,酒甚至可以亡国。夏朝最后一个皇帝叫桀,他造了一个“酒池”,“酒池”有多大呢?据说大到可以行舟。每天夏桀喝呀喝的,结果亡了国;商朝最后一个皇帝叫纣,他也造了一个大“酒池”,也整天喝呀喝的,结果也亡了国。直到现在,民谚中还有“喝坏了风气喝坏了胃,喝得夫妻背靠背”的说词。
酒,既是个好东西,又是个坏东西,所以,在中国的喝酒史上,一直存在着两条你死我活不可调和的路线斗争:喝、或者不喝。
传说最早的酿酒师是仪狄,他造出酒后,屁颠屁颠跑来献给大禹,禹喝后觉得味道不错,但他却把杯子扔到地上后大喝一声:“来人,将仪狄给我赶出去。”别人都不理解,仪狄也大喊冤枉。大禹说:“酒的确是个好东西,但正因为它太好喝了,后世肯定有以酒亡国的。不亡国的办法就是不喝酒。”可是,大禹的后代很多都是酒鬼。比如,他的孙子、夏朝的第三个皇帝太康,就因为“甘酒嗜音”,被人赶下了皇位。到了夏桀,就有了“酒池肉林”,最后连国家都完蛋了。
同大禹一样,号称竹林七贤的刘伶的老婆也是个讨厌喝酒的人。刘伶最喜欢一边喝酒一边骑着马(也有人说是坐着一辆鹿车)四处乱跑,后面叫一个人背着锄头跟着他。他的理由是:“一旦醉死,随时埋葬”。有一天,他老婆要他戒酒。他说好好好,不过戒酒是件大事,为了郑重起见,我要在神前发誓,你赶紧找来五斗酒来敬神。他老婆信以为真,把酒买来了,不料刘伶却抱起酒坛子说:
“天生刘伶,以酒为名。一饮一石,五斗解酲。妇人之言,慎莫可听!”
然后,一仰脖子把敬神的五斗酒喝光了!
“妇人之言,慎莫可听!”这句至理名言,天下所有男人都要牢记在心。
在不喝酒这个问题上,看来不管是大禹还是刘伶老婆,最终都失败了。在喝与不喝这两条路线斗争中,喝,还是占了上风。
于是乎,大家便不分贵贱、不分喜怒、不分聚散,地不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操起杯子,喝他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于是乎,在中国喝酒史上留下了许多千古英名,这也正应了李白《将进酒》中的那句“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最有名的还是李白,喝了酒他就是天王老子,一会儿“举杯邀明月”,一会儿“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有人说,李白尽管狂,但还知道君臣之分,如果他把“臣”改为“爷”,“自称爷是酒中仙。”这才算狂到家了。与李白差不多的是南北朝的颜延之,此君文章冠世,与谢灵运齐名。有一次,宋文帝召见,他正在酒店狂歌,根本不搭理。无论是李白还是颜延之,都是狂人。李白自称“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颜延之也自称他的笔、文、义、酒都能被他人学到,唯独他的狂,“狂不可及也”。
东晋陶潜陶渊明,唯一的嗜好就是喝酒,他写了许多和酒有关的诗。在他114首五言律诗里,光“酒”字就出现了31次,醉、酣、酌等这些与酒有关的字眼也频频出现。他的儿子智商都不高,这与他饮酒过量不无关系。他死前写了一首《挽歌诗》:“千秋万岁后,谁知荣与辱?但恨在世时,饮酒不得足。”看看,快死了,还惦记着酒没喝够,我不知道,不为五斗米折腰,而毅然弃官归隐、种豆南山的他,面对“五坛酒”时会不会折下腰来。
同陶渊明一样,生前觉得没喝够的还有三国时的郑泉,他在死之前留下遗嘱,希望把他埋在陶器厂旁边。他说:“我将来变成了土,土被陶器厂做成酒壶,这样我天天可以跟酒来个亲密接触,那多过瘾呵!”唐朝的傅奕,成天酒不离口、杯不离手,死之前也交代,将来墓碑上只写这样几个字: “傅奕,青山白云人也。以醉死。呜呼!”
欧阳修号称“醉翁”,著有《醉翁亭记》这样的名篇。晚年他又号称“六一居士”,自道“吾家藏书一万卷,集录三代以来金石遗文一千卷,有琴一张,有棋一局,而常置酒一壶,以吾一翁,老于此五物之间,是岂不为六一乎。”看来,如果少了酒,欧阳修就成了“五一居士”了。
还有,曹操“煮酒论英雄”,孔融“座上客常满、杯中酒不干”,辛弃疾“醉里挑灯看剑”,苏东坡“把酒问青天”……
不要以为喝酒只是大老爷儿们的专利,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像刘伶老婆一样反对喝酒。请看著名的女词人李清照,经常“浓睡不消残酒”,动不动“沉醉不知归路”。中国“四大美人”之一的杨玉环除了爱吃荔枝,也爱喝酒,“贵妃醉酒”后的她更加娇艳动人。鉴湖女侠秋瑾不爱红装爱喝酒,她的名言是“貂裘换酒也堪豪”。
看看吧,李白、陶渊明、欧阳修、曹操、孔融、辛弃疾、苏东坡、李清照、杨贵妃、秋瑾……这些在中国历史上响当当如雷贯耳的名字,这些在中国历史的天空中闪烁的巨星们,无一不与酒有关,在这些巨星间驰骋纵横的是——一股酒气!
知道酒的作用了吧!
欲知酒的更加厉害之处,敬请关注《神游传统》之喝酒篇——唯有饮者留其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