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共和党十余人竞选总统
时任马里兰州州长的奥马利(左)。
“美国梦是成为谎言，还是成为我们的子孙得以享受、实现并延续的现实，直接取决于你我，取决于我们所有人。与华尔街无关，与五大银行无关，更与那些企图用金钱买下我们的选举的人无关。……我决心已定。”
5月30日，马里兰州前州长马丁·奥马利在巴尔的摩市联邦山公园发表公开演说，正式宣布参与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根据报道，6月初的第一周内还要有三位候选人粉墨登场。与奥马利的默默无闻相同，除去曾经执掌孤星州德克萨斯多年的里克·佩里之外，南卡罗来纳州国会参议员林赛·格莱姆和罗得岛州前州长林肯·查菲都几乎对普通选民没有影响力可言。不过，自3月23日特德·克鲁兹打响2016年大选第一枪以来，共和党阵营已迅速变得拥挤不堪：整整10位跃跃欲试者塞满了起跑线；而由希拉里独占鳌头的民主党选情也因为奥马利等人的加入而有了些许看头。
【共和党阵营：鱼龙混杂的十大候选人】
1966年的这部《好的、坏的、丑陋的》影片讲述了一个发生在南北战争乱世的枭雄故事：好人、坏人和丑陋之人因为只知道关于财宝藏匿的部分线索信息，所以不得不勉强合作才得以攫取了其时南方政府的黄金。如今共和党阵营的参选人也正如这样一群乌合之众，虽勾心斗角，但因无人握有绝对王牌，必须在不少议题上打组合拳，合力抨击希拉里阵营。
从竞争规模上看，10个参选者的水平在初选历史中还算可以接受。1972年即两党首次同时接受初选制度的大选年中，民主党就曾出现过16人同台竞技、角逐唯一总统提名的盛举。2000年大选中，共和党阵营也创造了14人参选的历史纪录。按照目前已披露的信息，2016年的共和党阵营还至少会有4到5位政治人物放手一搏，从而可能追平甚至刷新纪录。虽说供初选选民挑选的人选如此之多，但仔细看来，多位参选人其实也只是过把瘾的“玩票”而已。
三四月间最先杀入战场的三位国会参议员皆为茶党新锐，却又愈发给人以不堪重任之感。
40岁出头的特德·克鲁兹和马尔科·卢比奥简直就是奥巴马效应的共和党映射，年轻却鲜有政治经验，同为持续增长的拉美裔，看似代表着国家的明天。但自参选之后，两人唯一能够鼓噪的就是财政鹰派和社会议题上的原教旨主义立场，即便还能稳固极端保守派基本盘，但却直接吓退了对胜选至关重要的中间选民。克鲁兹的票仓更是狭小到宗教保守主义阵营，因而连募集充分的资金也成了问题。卢比奥虽能在移民等议题上略有温和立场，但与强大潜在对手杰布·布什在佛罗里达“家乡州”意义上的“撞衫”也降低了其独特竞争力。
相比而言，52岁的兰德·保罗更为孤立，他得以在共和党内占据一席之地，完全取决于从父亲罗恩·保罗那里继承而来的自由意志主义政见。这种非主流政见在保守派中并没有太多市场，甚至因其对“小政府”的苛求而在外交政策上流露出“孤立主义”倾向，完全与共和党主体背道而驰。保罗的策略也只能是坚守独特的价值观，最近的一次表现就是运用冗长发言的激进方式阻碍对延续《爱国者法案》的立法进行辩论。此举旨在标榜自身在意识形态上的纯洁，但却激怒了共和党同仁，也给公众以坚守价值却不顾国家利益的狭隘形象。
如果说上书三位参议员只是光芒减退的话，五月初宣布参选的三位共和党人则纯粹是在为不同群体“刷存在感”。非洲裔的本·卡森原本是以首位成功完成脑部连体婴儿分离手术而闻名的神经外科专家，但其以医生身份在奥巴马医改、生命权与堕胎权之争、同性婚姻、宗教信仰甚至是进化论等话题上发表的听上去颇为专业的右派论调令很多保守派着迷。他存在的逻辑应该与2012年的商人赫曼·凯恩相同：非洲裔也可以很保守。
卡莉·菲奥莉娜似乎是个注定的失败者，从令人颇有非议的惠普CEO经历到2010年竞选加州国会参议员惨败，她除了握有一些所谓“金钱选区”外，就毫无比较优势了。但在当今美国政坛，没人敢直接公开这样评价菲奥莉娜，原因只有一个，即她的女性身份。正是由于希拉里的存在，共和党才希望保留着菲奥莉娜这面性别的镜子。即便萨拉·佩林在2008年的糟糕表现早已证明女性面孔无助于扭转女性选民对共和党的总体反感，但菲奥莉娜至少正在对共和党立场进行“第二性表达”。当然，这么个毫无从政经验的参选人也时常节外生枝，比如她日前就美国基础教育改革议题上的强硬表态也让中美关系躺了枪。
硬要量化地将卡森和菲奥莉娜的当选概率趋近于零的话，迈克·哈克比坐拥着两任阿肯色州州长的从政履历，显然会更胜一筹。哈克比由于立身于农业州阿肯色且深得南方基督教福音派保守群体的拥护，所以在同为农业州的艾奥瓦享有一定号召力，这也是其在2012年共和党初选中得以赢下艾奥瓦初选的秘诀所在。2012年选举周期之后，哈克比曾长期在福克斯电视台主持一档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政论谈话节目，在共和党选民中也积攒了不少知名度。不过已卸任州长将近10年的老将，与克鲁兹等新秀一起来抢占宗教保守派基本盘，其优势未必明显。
在五月底、六月初加入混战的两位国会参议员和两位州长，还算得上比较有总统相。其中较弱的是南卡州的林赛·格莱姆。这位在国会山上摸爬滚打了22年的军事鹰派唯一的优势就在于2012年大选中发挥操盘推手角色的大商人谢尔顿·阿德尔森的一掷千金。
比格莱姆略微有些名气的是宾西法尼亚州前国会参议员里克·桑托罗姆。虽然与哈克比、克鲁兹同为保守主义立场旗手，但桑托罗姆更为偏重城市蓝领或劳工阶层，也是在民主党主导的众多劳动者权益议题上的共和党代言人。不过，2006年身为参议院共和党党团主席的桑托罗姆意外的连任失败，也令选民对其在竞选中的信息表达或技巧运用颇有疑虑。
如果稳妥地从执政经验意义上讲，纽约州前州长乔治·帕塔基和德州前州长里克·佩里无疑是目前共和党阵营中最可靠的参选人。两人分别主政这两个在美国政经版图上至关重要的大州各12年和14年。前者能够在自由派大本营游刃有余，深得大资本拥护，且经历了应对9·11事件危机的世纪考验；后者长期领导最大的保守阵营州，创造了与“加州模式”并列的所谓“德州模式”，为美国经济复苏提供了另一个选项。而两人比较而言，佩里2015年初刚刚离任，政治立场更为保守；而帕塔基离开州长职位已经将近10年，政见相对温和。换言之，在与克鲁兹等人的对决中，帕塔基的政治经验优势可能抵不过保守立场的“政治正确性”，而佩里则在政治立场上不失分的前提下凸显丰富的政绩。
3月下旬以来纷纷亮相的这10位共和党参选人凸显浓厚的保守价值观色彩，在政治经验方面并不出色，目前看也只有佩里堪称兼顾两者需求的最佳候选人。当然，这一判断是在佛罗里达州前州长杰布·布什、路易斯安那州现任州长鲍比·金达尔、威斯康星州现任州长斯考特·沃克以及新泽西州现任州长克里斯·克里斯蒂尚未参选的情况下暂时作出的。
无论如何，2016年大选的共和党人选应该是一位能够得到保守派认可的、具有独立运作管理州层次政府经验的州长，而夸夸其谈的国会参议员可能更适合被遴选为副手人选。这样看来，佩里、沃克、克里斯蒂以及杰布·布什更有希望。
值得一提的是，杰布·布什的包袱在于王朝化的家族政治，以及远离政坛将近10年的沉寂，这个意义上可能并不如轻装上阵的佩里们；克里斯蒂的头疼之处在于如何彻底搞定所谓“封桥门”丑闻的发酵；而金达尔不被慎重考虑，则是因为其印度裔身份对目前的美国政治而言，可能还有些超前了。
【民主党阵营：希拉里远非无懈可击】
自1972年大选以来，如果不考虑在任总统谋求连任时的当然提名人地位，民主共和两党分别通过初选产生了8位和7位总统候选人，而这些候选人中，在获得提名前就参与过以往初选者为3位和5位，分别占37.5%和71.4%。换言之，比较而言，民主党选民更愿意选择新面孔，而共和党则倾向于老将出马。如果这一趋势得以在2016年延续的话，共和党这边曾参与2012年甚至2008年初选的桑托罗姆、佩里、哈克比等三人就有了路径依赖般的历史优势；而就希拉里而言，另一块如当年奥巴马那样的“小鲜肉”则必须是重点阻击对象，他就是马丁·奥马利。
（2007年5月9日，时任马里兰州州长的奥马利[左]宣布支持希拉里参加2008年总统竞选。图片来源：美联社）
现年52岁的奥马利刚刚才结束了8年马里兰州州长的任期，且深得民主党自由派的信赖。相比希拉里与华尔街的密切关系以及在TPP问题上的模棱两可，奥马利的立场更为坚决，能够在政治光谱上将希拉里挤到中间部分，自己占据相对激进自由派的基本盘。而与价值观相似的党内对手、佛蒙特州国会参议员伯尼·桑德斯对比，奥马利的年龄优势和州长经验，是比希拉里还年长6岁、在国会山上打拼24年的桑德斯所无法比拟的。如果奥马利以华府圈外人的身份在未来数月的民调中步步为营地拉近与希拉里的差距的话，这位觊觎白宫良久的前第一夫人就真的是命里与以“奥”（O）开头姓氏的人不和了。
虽然这是种开玩笑的说法，但至少自参选以来的一个半月中，希拉里的白宫之旅并不顺利。很显然，作为2016年总统大选早期民调的完胜者，希拉里却很少甚至避开与媒体互动，且其竞选的第一场大型造势活动也被一推再推到了6月中旬举行。希拉里的谨慎一方面与其在奥巴马政府目前强力推进的TPP、伊朗核协议、美古关系正常化等外事议题上的两难有关，另一方面也直接受制于“邮件门”及克林顿基金会的所谓“海外关系”等严重质疑。其竞选前景未必如外界预期得那么一帆风顺。
今天距离初选开始还有7个月，距离大选也还有17个月，做任何预测都还为时尚早。所以，或者可以说，2016年远非仅仅是希拉里能否入主白宫那么简单，共和党阵营中的鱼龙混杂也从侧面说明了希拉里并未无懈可击的现实。而这场选举大戏的男主角们或还需“千呼万唤”才能“始出来”。
作者：刁大明，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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