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年味儿
我的童年是在上个世纪50年代度过的,对于在那个年代长大的孩子,最难忘的日子莫过于过年。等待过年的日子是难熬的,从入冬后见到天上飘洒着雪花的那天算起,一直等到大年三十,这段时间似乎是一年中最长的日子,也许正是有了这样的等待和期盼,过年才在我的心里留下了深刻印记。
儿时过年,大年三十到坟上祭拜先祖回来,从贴对子、门神、窗花、钱马,到晚上吃“拦嘴面片”,从晚上“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守岁到正月初一都充满了乐趣。虽说当时的人们经济不宽裕,但不缺人情味儿,讲孝道、重亲情,把家庭为单位的血缘关系看得尤为重要,珍重骨肉亲情。晚辈们领着娃娃,面带喜色按序给分房另住的每一位爷爷、伯伯、叔叔等家中去拜年。一进门先向各家神龛上香叩头,然后向主人说些诸如“二爷、二奶奶我们给你们叩头拜年了”之类的吉祥话。就这样,在没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下,用步步脚儿你到我家,我到你家如同久未见面,大家相互拜年。上了年纪的老汉们见面后还互相鞠躬作揖问好,如同回到了古代。
过年给压岁钱俗称散年钱儿,有人说这一风俗历史久远,可追溯到汉代。“岁”与“祟”谐音,据说压岁钱可以压住邪祟,晚辈得到压岁钱就可以平平安安度过一岁。年三十晚上,晚辈们挨个在炕沿前跪下,给长辈们叩头拜年,不管家里多么拮据,日子过得再苦,长辈总要给晚辈们散年钱儿。散年钱儿不光是家中的长辈,其中还包括小孩随大人去党家(同宗同族)和亲戚家拜年,或党家亲戚带小孩来拜年,老人们总要给小孩们散年钱儿。在那个年代,我的记忆每年的年钱儿少则几分,多则也不过几角钱。但我对这么一点年钱老舍不得花,不跟着娃娃们去“丢岗儿”(儿童游戏),把不多的年钱装在自己衣服口袋里,在人后不时拿出来看看,暗中寄予我长大后身上有钱,又时刻感念父母之爱。
年是传统节日之首,有着一代接一代传承下来的许多禁忌,我记忆中过年时在民间非常讲究,从初一到初三家里不动刀具、擀面杖;忌泼水扫地、往门外倒垃圾,也禁忌恶声谩语、吵嘴打架,忌说“死”“破”“烂”“没”等不吉利的话,忌讳打烂摔破东西、不用破损碗盏等。在年关之时,害怕一年不吉利,遇事不顺,所以,不少家庭和人都非常注意自己的言行。
“唉,如今过年越来越没有年味儿”。每到过年总可以听到各地都有这样的感叹,生活富裕了,交通方便了,衣食无忧,但人情味儿太淡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似乎遥远了。电话、短信替代原先上门拜年的旧俗,更有甚者有的后辈连同宗同族亲属内长辈的门开在哪里都不知道……这些实际离今天只有五十年左右的传统年味儿,在他们的眼里,却好像传说一样遥远和古旧。(赵邦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