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年味】捡拾记忆里的童趣
生命中,总有一些人一种味道,携带着一段耐人寻味的故事,盘踞在你的心间,忆起时,如那墨汁洇染在纸上,徐徐晕渲开来……
——题记
拜年
最是悠远岁月里的时光,让人心底有着一抹深深的眷恋,总感觉最快乐的岁月在童年里,最醇厚的年味在童年里,最甜蜜的味道,也在童年里,小时候,每当闻到弥漫在村子里的那浓浓油香味,目睹村子大人们忙忙碌碌的身影,小小的我们便知道,要过年了。我们村是个穆斯林和汉族混住的一个小村。每当新年来临,高兴的不仅是汉族娃娃,还有我们这些穆斯林娃娃。因为汉族过年和穆斯林过节,街坊邻居之间都会走动的。汉族过年,穆斯林家的大妈大婶的都会请到汉族邻居家帮忙做年货、炸馓子、麻花。于是,我们的心也就不安分起来,也有了一份小小的期盼。
虽然,我们穿不上新衣服,但可以穿上洗干净的衣服,跟着大人去拜年。父母亲把买的红枣儿,按份分好了,再用红纸包住,用红头绳绑住,再买个罐头,或饼干盒,一份礼档就准备好了。每当父母亲包枣儿的时候,我们会围着桌子,眼睛贪婪地盯着枣儿,不停地咽着口水,看着我们可怜兮兮的馋样,父母亲就会给我们分几个吃。我们女娃,眼睛盯着的,还有那红头绳。要是谁头上扎上了一根崭新的红头绳,那幸福感不亚于穿了一件新衣服的感觉。大人去拜年的时候,我们姐妹们哭天喊地的都要去。其实,不仅仅是我们家的娃娃,其他人家的娃娃也一样。因为那个哭喊声,时不时的会飘荡在村里。
拜完年,临走的时候,主人会在客人的包包里装些馓子和麻花,这是回族和汉族一样的习俗,不让客人的包空着出门。其实,我们最期待的就是主人临走时塞进我们小孩子口袋里的那几颗糖,一毛钱七个的那种糖,很甜,很甜。大方一点的会塞三四个,这个才是我们哭天喊地要跟着去拜年的目的。不过,回到家里,那糖就会上缴到阿妈手里,再由阿妈分给我们。如果是一颗糖的话,我们就会用一根细铁丝,把一头烧热了,插进糖里面,铁丝冷却后,再也拔不出来。那就是我们发明的棒棒糖。然后,姐妹几个轮流着用舌头舔,很公平的吃法,谁也不吃亏,谁也占不了便宜。
吃完糖,那糖果皮定会收藏下来,有时候,也会为谁收藏那张糖果皮,姐妹们也会吵的不可开交。谁的糖果皮收藏的多,就说明谁吃的糖果多,那可是一件很骄傲和值得炫耀的事情。如今那糖果的味道,仿佛依然萦绕在唇边,想起,会使人垂涎欲滴。岁月渐渐走远,而这份沉甸甸的记忆留在了我们的心底,成为永久的记忆。虽然现在的糖果花样品种繁多,但论感情和味道再也无法和那时候一毛钱七个的那种水果糖相比!时光如流水,带走了如梦如烟的往昔。而儿时那其乐融融的年味,那透着民族情结的年味,那红红火火的年味,依然尘封在心底,忆起是那样的温馨和甜蜜。
放炮仗
小时候,我们农村的人哪里舍得花几块钱去买炮仗啊。冒一股子黑烟和火药味,一声炸响,扯几尺布的钱就没有了,这话大人们都说,但我们娃娃们不喜欢听,总觉得大人们很抠,也总有几个娃娃,缠着大人哭闹着要买炮仗,可结果大都一样,非但没买上炮仗,而且还着着实实挨了一顿打,一阵鬼哭狼嚎后,才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死心塌地的跟着浩浩荡荡捡炮仗残骸的队伍里。那时候,我们自己就会做炮仗,虽然没有卖的那样好看和那么多花样,但足以给我们带来了无尽的欢快和乐趣。
那时候,我们县城有国家地质二队的驻地,他们的条件比我们农村的条件好多了,每年春节,他们家家户户都会噼噼啪啪的放上几串炮仗,那些鞭炮的残骸就是我们浩浩荡荡结队进军地质队家属院的目的。我们三五成群去垃圾堆里捡他们放完的炮仗残骸。我们把捡来的炮仗残根收集到一块,拨开倒出残余的硫磺,集中到一块,然后按量分开,倒在剪好的纸上,中间放半截涂抹了汽油或者清油的线绳,就是大人们衲鞋底用的那种自己搓的麻绳,然后一层一层卷起来,用胶水粘好,一个炮仗就做好了。虽然我们做的炮仗大多都是“赤溜溜”的哑炮,嗤嗤嗤嗤冒一股黑烟,没有声响,但在那袅袅轻烟里,却氤氲着无比幸福和快乐的味道,渲染着年味祥和热闹的气氛。
炮仗做好了,谁点燃,又是大家伙激烈争吵的问题了,最公正最常用的方法就是用“手心手背”的游戏来淘汰,输的人,虽然有些失望,但输的心服口服,只能怪自己手气背,但也不会无理取闹,狠狠地用袖子擦一下长长的鼻涕,讨好且很殷勤地跟在放鞭炮的孩子身后,指手画脚。放完鞭炮后,大家意犹未尽,又集中在一起,争论改进制作炮仗的方法,然后,又成群结队浩浩荡荡地进军家属院的垃圾堆,成为过年时候特别可爱的一道风景线,定格在记忆深处成为永不褪色的一副画卷,总是让人缱绻难忘,回味无穷!
扭秧歌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我们的日子就这样老去,往事都已经淡去,唯有童年的乐趣,永远留在心中,让人回味无穷。曾经的童年虽然艰辛。但生活充满真诚的笑脸和无尽的童趣!
儿时,虽然物质匮乏,但在清贫中过年自有一番乐趣在其中。那时候,我们县上有秧歌队。每年春节前县上就开始组织练秧歌,排练的地方就在我们村的山坡下一个大院里。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村的人可以高高地坐在坡上看秧歌队排练,而且看的很清楚。所以,我们村庄大大小小的每个孩子都会扭几下。最开心的不是看秧歌队表演,而是我们自己扭秧歌。没有谁特别组织,也没有特意的排练。谁家的娃娃先有空了,跑到山顶,一边敲着破脸盆,一边大声喊:“该有的娃娃们耍来”,“该有的娃娃们耍来”……破脸盆敲的噼噼啪啪的有节有奏,那叫喊声也悠悠扬扬的,有声有调,有韵有味,合着袅袅炊烟飘荡在小村里。他们在小巷里边走,边敲着盆,边吆喝,不一会,身后就会跟着一绺人,一边喊一边走。听见吆喝声,吃了饭的,没吃饭的,干活的,或闲着的娃娃们,都会一溜烟跑出门。后面定是妈妈们的追骂声,喊叫声或者叮咛声。
看着聚集的娃娃们多了,就到生产队的大场院里,男女两排,有装胖婆娘的,也有拿个棍当孙悟空的。一根棍子,一个破脸盆,一片烂铁片,在孩子们的手里,依然可以敲出那种韵律和节奏,而且有声有色,一敲一打配合的很默契。扭秧歌的娃娃们,也扭的有模有样,有眉有眼,其乐融融。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也吸引着大人们三三两两的走出家门,阿娘阿姐的,一边衲鞋底一边看,叔叔伯伯父亲们,洋相一点的,也跟在娃娃们后面扭几下,做几个滑稽的动作,总会引起一阵阵的欢笑声,爷爷奶奶们看着自己的孙子可爱的样子,高兴的眉开眼笑,再有村民夸上一句半句的,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这时候也有被妈妈们撵着追打的孩子,因为是拿了家里洗脸用的脸盆,怕被敲坏了。那哭声,笑声,骂声,叫喊声,交织在一起,演绎着人间最生动的生活情境,为寒冷的冬日,为忙碌的日子,增添了一份轻松、欢快和愉悦的韵味。这欢乐祥和,幸福愉快的气氛,氤氲在小村里,恰是一幅唯美的人间生活画卷。
福“倒”了
记忆里的往事,总是带着缱绻的深情,氤氲着年少时的情愫,忘了那是几岁的事情了,但事情的经过历历在目,记忆犹新。那时候过年,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拿个本子去抄汉族人家们上贴的对联。那时候读的课外书少,每年抄写的对联倒是背了不少。那一年,挨家挨户去抄对联的时候,发现有的人家把“福”字贴倒了。那时候根本不知道“福”字倒贴的含义,一根筋的认为,那家的大人不识字或者粗心大意,也自认为贴对联是区分汉族和回族的方法之一,而且自以为是的给小伙伴们讲解自己的看法。认识“福”字的小伙伴也就认为自己家的大人贴倒了。听上我的话就自作主张把贴好的“福”字取下来,重新贴上。记得一位小伙伴家的木门本来坑坑洼洼的,贴的字也就皱皱巴巴的,等他取下来的时候,撕烂了好多,再贴上去的时候,字儿已经变的面目全非了,那一次,那小伙伴美美挨了他父亲的一顿打,然后,好久好久没有理我,他父亲把我也美美的骂了一顿,说:认识了三颗字,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到处显能。又在阿妈那里告了我一状。那一次,若不是我跑到快,差点也挨了阿妈的打。以后的几年,每年过年,我还是注意着家家户户的对联,发现有的人家的“福”还是倒贴着,这个问题困惑了我好久。后来,托同学问了问她有文化的爸爸,说倒贴福字,就是福到了的意思,但这个解释似懂非懂地一直搁浅在心底。
很久以后,查阅了一下贴对联意义的资料,才知道贴对联寄托着人们的一种辟邪除灾,迎祥纳福,辞旧迎新的美好愿望。也明白了“福”字倒贴的含义。
回首往事,童年生活就像一个五彩斑斓的梦,使人怀念,使人留恋,记忆里的年味,像袅袅飘荡的炊烟,带着一缕醇香,潋滟在心底,童年生活中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也常常把我带入美好的回忆中。那时候,日子虽然清贫,但清贫的日子依然无法阻隔我们草长莺飞的成长,年依然弥漫着浓厚的味道。无论时代怎么变,无论现在的年味如何浓烈,但是已到不惑之年的我,在这年关将至的时候,喜欢静静回忆在小时候那浓浓的年味里,内心深处总有着挥之不去的深深眷恋!
作者简介:
马富花,笔名一叶禅,祁连县医院护士,爱好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