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当代艺术的 一隅星空
乌合小众部分艺术家合影从左至右分别是:孔繁虎、东奴、贾煜、哈克、苏男初、李易城、李少罡。
他们是“AMC乌合小众艺术小组”,由十余位当代艺术家组成,他们的作品涉及先民文化、血脉,人类的悲伤;以及人与自然,人与动物,现代生活中人的困境等诸多话题,面对他们的作品,纷扰的心渐渐安静下来……与艺术家们的交流,打开了我固有的思维方式,如今大家生活在同一个“地球村”,一块极其相似又熟悉的土地,在很难用自己的语调讲出独特的故事的时候,这群艺术家做到了,我称他们为城市一隅的艺术星空。
一隅星空
艺术猜想和实践
是一件很迷人的事情
日前,我走进了“AMC乌合小众艺术小组”的PAS像素空间,这是他们聚会观摩、交流讨论的一个场所,大概有不足80平方米室内展厅和200平方米的室外空间。这个下午风和日丽,我们便选择了在室外空间进行交谈。
艺术家们一致推举艺术小组的核心人物建筑设计师苏男初先生先说几句,他略微思考了一下说,我们的地域在一个大环境中比较(社会经济的发展)也许是相对落后的,但我们城市对当代艺术的探索和尝试是不能缺席的。艺术本身就是生活,任何人都可能以自己的方式成为艺术家。所以我认为,生活状态的重要性大于艺术作品的重要性,我们这个群体中,许多人思想活跃,他们的艺术创作态度勤勉而努力,他们在当代艺术的探索和创作上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其实我们探索的都是一些没有标准答案的未知领域的可能性,很多艺术项目都是第一次尝试,非常有趣、也非常具有挑战性,艺术猜想和实践是一个很诱惑人很迷人的过程,与他们一起行动和交流直接影响着我的建筑设计的理念和艺术观念的不断更新和进化。
2015年,我们决定设立一个“青海当代艺术奖”,奖金由青海当代艺术基金支持。首届我省五位当代艺术家获奖,去年11月在第二届青海双年展开幕现场隆重举行了颁奖仪式,奖励每位艺术家12000元。我想,这个奖项能够给予那些优秀的艺术家一些慰藉和点滴动力,推动他们的创作以及当代艺术引发社会的关注,今天看来,这个奖项已经达到我们设立的初衷了。
《塔》作者:马永进
他们是一个
敞开式的艺术空间
“AMC乌合小众艺术小组”有建筑师、画家、美术教师,皮雕艺人、诗人、顽主……同时又都是酷爱当代艺术的人。他们经常无目的地聚在一起聊天、喝酒、旅行,经常是走哪算哪;当然也会不定期地推出个人或群体的当代艺术展览。据说他们有个微信群,只有全部成员通过后才能加进去,不知通过的方式是举手还是点头。还听说他们经常乘飞机去上海、北京等地看展览,参加展览,有时候还会购买作品,但自己的日常生活却非常节俭。
最近几年小组成员不断地游走各地,有计划地查找、搜索、探询他们感兴趣的一切。对于出现的新的艺术潮流和文化,他们是一个“掠食者”,饥饿、占有欲难以满足他们贪婪的心,喜欢的、感兴趣的全部取走;不让拍照的全部拍照。他们说,不看白不看,不取白不取,不用白不用,不然这一趟不值啊!地毯式搜索一律打包,不放过一个可用的素材。
艺术家李少罡先生在谈到“AMC乌合小众艺术小组”时说,我们这个艺术小组每年都要接待很多国内的艺术家来访,我们的小组成员也不断接到邀请,参加全国各地的艺术展览……PAS像素空间是一个敞开式的艺术空间,在这里,毫不夸张地说,全国一线艺术家经常到PAS像素空间来做客,官方的、民间的;被邀请的、路过的,他们基本都知道在青海西宁有一个当代艺术家组织“AMC乌合小众艺术小组”。我们有更多的机会与他们交流和沟通……
他们热心公益、热爱生活
去年,他们做了一个群体当代艺术展,在青海艺术界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但也有一些观众,看不懂他们的装置艺术、行为艺术说他们不接地气。对此评论,他们不以为然。
艺术家东奴说,说我不接地气是假的。我经常性地帮助社区做点力所能及事情,过春节时,为社区写春联、画门神、画花灯;因为自己从小就练毛笔字,为配合社区的古筝节目演出,我必须登台在几米长的宣纸上配合古筝曲写毛笔字。虽然我最不爱登台、而且还是个配角,我都认了。
艺术家李易城说,前几年,为了画画,我把家里的经济状况搞得很拮据,有一次女儿想吃菠萝,当时我就对女儿说那个不好吃,咱们别买了。这件事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个隐痛,后来经济状况好转后,我要给女儿买个菠萝,女儿对我说,爸爸别买了,那个不好吃。当时我心里难受极了。今年夏天,女儿终于对我说,爸爸,咱们买个菠萝吃吧!我心里结了几年的疙瘩在这个夏天才算解开了。
艺术家孔繁虎,早年是个摇滚歌手,最近,自己的两个亲人离世了,他拿出了十年没有动的吉他,为离世的亲人写了一首歌:其中有两句歌词是这样的写得:“你就把我跟上了走,一句话都别说……”
我在PAS像素空间的办公室,看到了上百个没有寄走的公益包裹,我问建筑设计师苏男初,这些公益包裹是你们艺术小组的捐赠到什么方的,苏男初说,这些包裹是我联系我的外地朋友和同学捐赠给我省山区小学的200套学习和生活用品。还没来得及寄走呢。
我懂马、骑马、热爱马
所以我的作品叫《马》
我问东奴,作品《马》为什么要用这种形式和材料来制作、塑造马,关于马您是否有过特殊经历。比如,骑过马、懂马语、和马交流过……哈哈哈。
东奴说,我觉得在物体的复制方式上没有什么方式比这种线的空间造型更富有智性的了。很多时候,这是愚笨的,我试用图复制式的阅读方式中的最惯用的一个方式。
我当然骑过马,并且也还憧憬骑马,但在骑马时我是看不到马的,我至少无法满足我看我骑着马儿的状况,只能感到摇摇欲坠的不听话的马鬃和俩儿耳朵。我无法用坐骑来阅读它,我只是用目光来测量它的尺度和形态。呵呵,我到底为什么喜欢它呢,我明白,至少我将有些内容刻意疏忽,并把有些特征恣意片面美化,在自我的物像世界中偏执地误读着……
人类从对动物的身姿的优美态势的认同中读出它们的灵性。我连人语都使用不好,我当然不懂什么马语!说到我们大家对生物的兴趣也恐怕只能待在这个层面了吧,我们有着豢养猫狗、屠吃牛羊、藏购狮象、笼囚鱼鸟的主人姿态之外,怀恋自己所乌有的物件儿,消弭了一切不知的特性……这大概是读图时代的典型好物特征了,我们的好恶不知从何而来,而我们的生活以及理想又是什么样的图景构架而成呢!在这个罕有精神寓所的物质世界里,生物形态成了我们阅读广袤世界的切口,而这个趣味可能是我对今天都市的一次生态修正。
图为像素空间捐助我省贫困山区的200套学生文具的爱心包裹
那么我们是否
可以经常仰望天空
我问贾煜,你的作品《星空》表现了大地和星空是两面相对的镜子,趟在大地之上、星空之下,您联想到了什么?
对于我来说星空是一个无止境的想象,质疑、体会精灵古怪的空虚场域。无论言语、流浪、对生命的执着,我们一直关怀着在外部的喧嚣纷乱中寻找内心的宁静和方向。于是,我曾经在星空下发出过对生存本质的拷问,在这里可以幻想、也可以在精神创造与灵魂骚动中度过一生。
其实,最美的星空在高原的山野之上,孤寂、寒冷、绝望铺天盖地,像是夜空中虚空的心灵。有多么浩瀚、炫目,就有多么寂寞无助。那么我们是否可以仰望天空,如同宗教般清修,坚持寻找更加纯净的价值观?未来遥远,看不到形状和色彩……只有光在引导着你。伸手渴望星辰的人,至少不至于一手污泥。让我们继续艰辛地寻找那片深刻而迷人的星空。
我喜欢文玩饰品的
原始的生命气息
我问李易城,《远古的风》这件作品内容,可能涉及祖先血脉这个命题,你是怎样认识远古文化在今天的意义的?
这个命题的确关乎一段悠远的历史,早期人类把从自然界中获取的“战利品”当作一种炫耀,或基于某种巫术心理,将那些兽骨、贝克、宝石、收集起来佩戴或悬挂,悄然形成了早期人类的审美体验。当今世界对文玩饰品的追捧更是进入了全民化的时代,掠夺性的采集与娇饰不过是试图平复那永远无法平复的虚华。这是源自天性的审美和贪婪使然。人们看到的是文玩饰品的绮丽,但,看不到的是它背后的故事和辛酸。文玩饰品在当下的意义不是某一个人可以赋予的,换言之,它在当下的意义跟远古相比并没有精神上的超越。作为搞艺术的,我渴望传达的是文玩饰品作为材料本身的那种原始的生命气息,而非世俗审美中那些技艺的炫耀。
因为有了时间
我仍然活着
面对作品《终端》、《时间的形态之一》我问苏男初,我们很想听听您关于时间概念的不同理解,当然可能涉及时间与空间的关系问题。
时间是我唯一而弥足珍贵的私属消费品。调剂、支配时间可以继续支撑我的建筑、艺术和物件异化项目之策动,保持着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与热度。当然,我还可能因此而自信地面对穷困潦倒、无家可归以及人世间的一切苦痛……因为有了时间,我仍然活着。
我一直痴迷于利用时间的流失换取可能留存的物件,它们是时间被真正消费的“物化终端”。所以,时间是空间的第四维度。如同史蒂芬·霍金《时间简史》涉及,如果再加上速度,整个人类的历史将随意穿越,星球生命存在的未来样式怎样?我们不得而知。但是可以确认,科技进步所建构这个物质世界的代价就是把自我即心灵排除在外,包括感情、道德、哲学和艺术的彻底丧失……最终的宇宙是一个没有目的、没有意义的宇宙。至此、我们可以共同欢愉了。因为我们仍然存活于时间维度下的空间里。
让我们做艺术吧
只有这样才会有快乐
“AMC乌合小众艺术小组”这群艺术家,在消费时代艰难地捍卫着艺术的纯粹与温度,在生活中寻找构建其所属的乌托邦精神。是一种建立在能力层面上的坚持,他们有趣而严肃,绝对不仅仅是叛逆和玩世不恭。与他们交流的过程中,总有许多触动我的地方,他们说,画画吧!做艺术吧!只有这样才会有快乐。拿出一种工匠的精神,这才是一趟奔向生命真谛的征途。他们渴望被更多地关注、理解和支持。我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一种天真,并将这种天真理解为与世界息息相关的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