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遗大调查】於菟活动正式拉开序幕
青海新闻网讯
编者按：青海文化博大精深，经过长年累月的积累，留下了一批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作为人类文明的结晶，青海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见证了我省乃至我国历史文明的发展，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近年来，我省卓有成效地推进文化遗产保护，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取得明显成效。
为弘扬我省优秀传统文化，展现本土独特历史人文魅力，激发广大群众热爱家乡的热情，海东时报社和海东市文体广电旅游局合办“非遗大调查”栏目，介绍我省非遗项目的历史渊源、特色成就、发展传承、代表作品、代表性传承人及相关的轶闻传奇等，敬请关注。
随着第四次“邦”祭活动的启幕，年都乎村注定再次迎来一个狂欢夜。除了在二郎神神像面前念平安经，组织大家跳舞或昌拉伊，阿吾在农历十一月十九这个晚上还要做一件特别的事情，他要带上剪刀，还有一种柔软的白纸，首先他要给“大老虎”剪两个“库鲁”，也就是宝瓶；再给每个“小老虎”剪一个“克特日”，应该是一个纸符。这些东西在第二天的於菟活动中大有用处，并且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如同农历十一月初八晚上第一次“邦”祭时一样，“邦主”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人们在二郎神面前载歌载舞，用各种欢乐的方式取悦于神，同时也取悦于人。此时的季节，大地冰封，一年的忙碌彻底放下，也许这是於菟选在这个季节举办的一个原因。当然，还有一种说法，村里的人们认为，农历十一月二十是“黑日”，容易遭受邪魔入侵，必须要在这一天进行驱魔。
在年都乎村周围的树林里有很多泉眼，它是村落文明的源头，滋养着整个村寨的生命。过去这些泉眼不仅仅为村民提供生活用水，而且是宁玛派居士们修行的地方。所以一直以来，村民们都不敢在树林里随地大小便、砍树、倒垃圾等。这里被视为是“年神”的聚集地。“年”本身就代表着瘟疫之意。“年病”意味着与山神有关的恶病。“年者”意味着最残暴的人。“年地”意为世界上最凶险的地方。年都乎人认为，正因为年都乎村地处这样的凶险之地，才会出现於菟这种诵经、娱神、驱邪、祈福的特殊仪式。
人神和谐共处，不仅人要借助神获得精神力量，神也要借助人的力量降妖除魔，这就需要人变成神。
农历十一月二十清晨，随着二郎神神像在二郎庙的归位，年都乎村今年的第四次“邦”祭圆满落下帷幕，与此同时，於菟活动的大幕徐徐拉开。
中午12点整，南方天空中的太阳终于睁开疲倦的眼睛，也许它刚刚睡醒，恰恰这时就看到了年都乎村二郎庙里发生的一幕，不由得激动起来，散发出更多的热量。此时，7只“老虎”正期盼着能有更多的阳光洒进二郎庙、洒进年都乎，因为此时他们就要脱下棉衣，接受寒风的考验。
7只“老虎”赶到二郎庙时，他们手里多了两根竹竿，别小看这些竹竿，在於菟活动中非常有用。以前年都乎於菟活动中，“老虎”们手里拿的多数是从桦树上砍下的枝干，如今为了方便，在通往二郎庙的山上的俄博处，放有很多竹竿供“老虎”们选用。
此刻，阿吾法师早已在二郎庙恭候，他照例穿上法师的袍子，头戴五佛冠，一手拿着羊皮鼓，一手拿着敲鼓用的小木棍。二郎庙管家羊本也出现在人们视线里，他就在阿吾法师的后面，手里拿着铜锣。
看到7只“老虎”到了，也看到村民们陆陆续续来到，阿吾法师和羊本并没有敲鼓来打起锣，他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要先给“老虎”们上妆，把他们画成“老虎”。不！是画成神。
38岁的丹正和39岁的官却是今年的“大老虎”，他俩带头脱下衣服，其他5只“小老虎”也纷纷脱衣，并且将裤腿挽到大腿根。虽然有太阳带来的暖意，他们还是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战。农历十一月的年都乎寒冷异常，最低气温在零下十几摄氏度，将身体暴露在冷空气中肯定不是好滋味。
二郎庙前的煨桑炉里，松柏燃烧后的香灰还有些余热，阿吾法师端着盛满这些香灰的盆子，抓起一把把的香灰尽情地涂抹在7只“老虎”的身上、脸上，7只“老虎”也抓起香灰相互扑打。不一会儿，7只“老虎”就成了灰色的人儿。
这只是化妆前铺的一层底色，而这层底色必须要用二郎庙前煨桑炉里的灰。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上妆，阿吾法师顺手拿起一只画笔，村里的几名画师也纷纷上来帮忙。对于绘画，年都乎人从不胆怯，村里有不少唐卡绘画高手。
阿吾法师用画笔蘸了蘸脚下碗里的墨汁，开始在一只“大老虎”脸上画老虎的纹路，其他画师也开始动手。之前“画老虎”时用的多是锅底灰，如今经济发达了，墨汁成为最佳的替代品。
鲜为人知的是，虽然嘴上说是“老虎”，其实画出来的并非全是“老虎”，还有“豹子”，并且“老虎”和“豹子”还有规定的数量，即必须有4只“豹子”和3只“老虎”。
当然，“豹子”和“老虎”很好区别，因为他们脸上、身上所画的纹路不同，一种是铜钱样的“豹纹”，一种是“虎纹”。这些花纹更像一种来自远古的符号，古朴中似乎透露出更多历史信息，虽然笔画简单，却极其生动，虎虎生威。为了更加形象，还要把“於菟”扮演者的头发一撮撮扎成毛刷状，这更加形似威猛的老虎。
为7只“老虎”打扮完毕时，有人看了看手表，刚好一个半小时，和往年所需时间基本一致。随后，阿吾法师招招手，7只“老虎”捆上红腰带，腰间别上长长的藏刀，拿着竹竿，排成两队走进大殿。细心的人这时也已经发现，2只“大老虎”一只手上的竹竿顶端早已粘上头天晚上阿吾法师剪的纸宝瓶，“小老虎”手中的一个竹竿顶端则粘了小小的纸符，远远望去，就像一团棉花。
7只“老虎”在二郎神神像跪下，开始拜祭诸神，阿吾法师手中的羊皮鼓被敲响，羊本手中的铜锣声也接着跟进。只见阿吾法师面对神像嘴里念念有词，他念的依然是平安经，不过念的时间要比头天晚上短，只有5分钟。这次阿吾法师念的经，除了有祈求神灵保佑全村平安外，还让神赋予“老虎”神威，为各家驱魔除疫。完毕，阿吾法师顺手从神像前的供桌上打开一瓶青稞酒，从“大老虎”开始，每人灌一口酒，并让他们嘴里叼上一块生肉，这就更像真正的老虎一般。至此，於菟的扮演者，也就是这7只“老虎”再不能开口说话，完成从人到神的变换，也就成为了一只只“神虎”。
之前有不少人说，为了御寒，法师要不断往“老虎”嘴里灌酒，让他们达到半醉状态，这样就会让他们忘记寒冷,并在亢奋状态完成於菟活动中的动作。就此，阿吾法师反复给我解释：只能灌一口酒，不能让“老虎”喝醉！
(於菟系列报道之八)
